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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胡邦衡之新州貶所二首

【其一】
囊封初上九重關,是日清都虎豹閒。
百辟動容觀奏牘,幾人回首愧朝班。
名高北斗星辰上,身墮南州瘴海間。
不待他年公議出,漢廷行召賈生還。
【其二】
大廈元非一木支,欲將獨力拄傾危。
痴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爲天下奇。
當日奸諛皆膽落,平生忠義只心知。
端能飽喫新州飯,在處江山足護持。
                

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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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胡邦衡:胡銓,字邦衡,因奏請斬秦檜,遭貶。
囊封:古代臣子上給皇帝的祕密奏章,都用囊裝起,以防泄露,也叫封事。
清都:古代神話中上帝住的地方。據說清都共有九道門,由虎豹守着。紹興八處,胡銓上封事請斬欺君誤國、主張向金投降的奸臣秦檜等。詩人以清都比朝廷,虎豹比奸臣,說:當封事上達九重關的那天,奸臣們都感到害怕,像那些阻止人們進入清都的虎豹被關住了。
虎豹閒:朝中將領閒置。
百辟:朝中大臣。
動容:臉上變色。
朝班:朝廷上按次序排成的官員行列。這兩句說。許多人看到胡銓的奏牘,都緊張得變了臉色,但因爲自己沒有能像胡銓這樣和姦臣鬥爭而在朝班中感到慚愧的,又有幾個人呢?牘:紙未發明前用來寫字的木片,這裏指紙。
“名高北斗星辰上”句:讚美胡銓的聲名比北斗星還崇高。。
“身墮南州瘴海間”句:惋惜胡銓被貶。南州,指新州;
瘴海,有瘴氣的(惡性瘧疾流行的)濱海地區。
“不待他年公議出,漢廷行招賈生還”句:也許不要等候將來大家的公議出來,宋高宗就召回,正和漢文帝將一度被有權勢的大臣排斥的賈誼重行召回朝廷一樣。公議,公正的議論。賈生,賈誼。
痴兒:指秦檜。
端能:準能。

簡介

宋高宗紹興八年戊午(公元1138年),受到高宗信任的奸相秦檜派遣王倫使金乞和,翰林學士承旨孫近因附和秦檜而得參知政事(副相)之職。胡銓(字邦衡)時任樞密院編修官,堅決反對和議,上《戊午上高宗封事》書,請求宋高宗斬秦檜、王倫、孫近三人頭以平民憤。秦檜竟以“狂妄兇悖,鼓衆劫持”的罪名,將胡銓除名,編管昭州(今廣西平樂縣),後來迫於公論,纔不得不讓胡銓做官。紹興十二年(公元1142年),因有諫官彈劾胡銓,秦檜又把胡銓除名,送新州(今廣東新興縣)編管,當時“士大夫畏罪箝舌,莫敢與立談,獨王盧溪廷珪詩而送之”(岳珂《桯史·卷十二·王盧溪送胡忠簡》)。由此可見王庭珪的這兩首詩是在奸臣當道的嚴峻形勢下寫的,充分顯示出他忠憤填膺、膽識過人的勇氣和不畏權奸、讚頌忠臣的節操。
第一首,主要是寫紹興八年胡銓上書遭貶南州事,譬喻寄意,愛憎鮮明。
首聯喻寫胡銓所上《戊午上高宗封事》引起秦檜等當道權奸的驚慌防範和嫉恨。“囊封”,用皁囊(黑色絲織品作的口袋)封緘的密奏,指“封事”書;“九重關”,喻指深達九重的君門,即朝廷;“清都”,神話中所說天帝的居所(見於《列子·周穆王》),此喻皇宮;“虎豹”,此喻把持“清都”重重關門的奸臣和爪牙,實指秦檜之流賣國賊;“閒”,防,御,喻寫秦檜之流因胡銓上書而驚懼戒備的心態。
頷聯側寫胡銓上書引起朝廷百官的震動和內愧。“百辟”,諸侯,“闢”謂君也,“諸侯各君其國,故云百辟。”(王先謙《孔傳參正》)這裏實指朝廷大臣;“動容”,變了臉色,此寫震驚之態;“愧朝班”,爲尸位素餐於朝列之中而羞愧不安,形容胡銓奏書具有強烈的震撼力和感召力。
頸聯轉寫上書帶給胡銓的大幸與不幸。上句讚美胡銓忠憤直言的聲名,高於北斗衆星之上,崇仰、敬慕之情溢於言表;下句極寫胡銓忠憤直言的後果,竟然貶落到南疆瘴癘之鄉,不平、同情之意含蘊其間。兩句對比,反差極大,作者對胡銓之高風亮節的傾情推譽,對權奸之迫害忠良的滿腔義憤,由此噴薄而出。
尾聯以賈生比胡銓,預示胡銓必將很快召回朝廷的前景。“賈生”,謂漢文帝時名臣賈誼,他爲了漢室的長治久安,上疏直言,請求製法度,興禮樂,遭到絳、灌等大臣的嫉恨,被貶爲長沙王太傅,後來又爲漢文帝召回。作者特用“不待”、“行(行將)召”相應,表明當時是非“公議”已經分明、奸臣當道不會久長的信念,寄寓秦檜之流難以扼殺“公議”、胡銓必將重返朝廷的深意。
第二首,着重寫紹興十二年秦檜再貶胡銓到新州事,極贊胡銓,痛斥秦檜。
首聯運用比喻,凸現胡銓上書獨撐危局是其被貶新州的原因。“大廈”“傾危”,比喻國勢之危殆;“一木支”與“獨力拄”相應,“元非”與“欲將”反接,極寫胡銓明知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仍要盡力而爲的愛國精神。
頷聯承應前聯,直刺秦檜是造成大廈將傾的禍首,讚揚胡銓是支撐天下危局的奇男。“痴兒”句,僅用黃庭堅《登快閣》中“痴兒了卻公家事”語意,並將黃作中用來自喻的“痴兒”變爲對於秦檜的蔑稱。據岳珂《桯史》載,王庭珪在秦檜死後復作詩寓意曰:“我曾道汝不了事,喚作痴兒果是癡。”因此可知此句的“痴兒”確指秦檜。秦檜身爲宰相,賣國求和,不能了卻國家大廈將傾的危局,實是導致國家危亡的罪魁,作者對其深惡痛絕之意於此畢現。截然相反的是,胡銓獨力上書,不顧個人安危,堅請斬秦檜頭,以挽危局,這纔是鐵骨錚錚的天下奇傑,作者對其仰慕崇敬之情無以復加。
頸聯呼應第一首詩,再次凸現當年胡銓上書的威力及其源於一貫的忠義。“當日”,是指紹興八年上書之時,而這首送行詩寫於紹興十二年,故云;“奸諛皆膽落”,概括秦檜及其附和者王倫、孫近等奸臣得知胡銓上書中要斬他們頭時的醜態。“平生忠義”,是說胡銓上書之忠心耿耿、仗義敢言,並非一時衝動,而是從來如此;“只心知”,是說只有胡銓之心認定這一點,言外之意是說胡銓除了堅持一貫的忠義之心而外是不考慮秦檜之流的瘋狂報復的。作者對“奸諛”之痛恨和鄙視,對胡銓之崇敬和理解,於此又更進一層。
尾聯點題,表達“送胡邦衡之新州貶所”之際作者給以衷心的慰勉和祝福。上句“端(真的)能飽喫新州飯”,是從黃庭堅《跋子瞻和陶詩》中“飽喫惠州飯,細和淵明詩”句意點化而來,暗含着希望胡銓能像蘇子瞻一樣心懷豁達、不以遷謫爲意的內蘊。下句“在處江山足護持”,遙應第一首詩結句,是說即使所在之處的新州是瘴癘之地,江山神祇都能保護你平安,終會還朝。矚望勸勉,情真意切。
這兩首詩,實爲一體,前後呼應,一氣而下,同時又各有側重,並不相犯,情由事發,概括始末。最動人處,在於作者以其愛憎強烈之筆,寫其欽忠憤奸之情,令人千載而下讀之,猶覺英風颯颯,迴腸蕩氣。楊萬里《盧溪文集序》說:“紹興八年故資政殿學士胡公以言事忤時相黜,又四年謫嶺表,盧溪先生以詩送其行,有‘痴兒不了公家事’之句,小人飛語告之,時相怒,除名,流夜郎,時先生年七十矣,於是先生詩名一日滿天下。”胡銓以上書請斬秦檜而“名高北斗星辰上”,王庭珪以兩詩送行痛斥秦檜而“詩名一日滿天下”,這確實是歷史作出的公正評價和褒獎。

佳句

  • 癡兒不了公家事,男子要爲天下奇。
  • 百辟動容觀奏牘,幾人回首愧朝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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