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
註解
南鄉子: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又名《好離鄉》、《蕉葉怨》。《金奩集》入「黃鐘宮」。原爲單調,有二十七字、二十八字、三十字各體,兩平韻,三仄韻,平仄換韻。單調始自後蜀歐陽炯,此詞牌即以歐陽炯《南鄉子》爲正體。馮正中、李珣(Xún)俱本此添字。雙調者始自南唐馮正中詞。馮詞平韻五十六字,十句,上下闋各四句用韻。另有五十八字體者。其定格爲雙調五十六字,上下闋各四平韻,一韻到底。此調唱時音節需流麗諧婉,聲情掩抑。 京口:即今江蘇鎮江。唐·李弘憲《元和郡縣誌·卷二十六·〈江南道·潤州〉》:「今爲浙西觀察使理所。……本春秋吳之朱方邑,始皇改爲丹徒。漢初爲荊國,劉賈所封。後漢獻帝建安十四年,孫權自吳理丹徒,號曰『京城』,今州是也。十六年遷都建業,以此爲京口鎮。」 北固亭:清·顧宛溪《讀史方輿紀要·卷二十五·鎮江府》:「北固山在城北一里府治後,下臨長江。自晉以來,郡治皆據其上。三面臨水,回嶺斗絕,勢最險固,因名,蓋郡之主山也。蔡謨起樓於其上,以貯君實,謝安復營葺之。……大同十年,武帝登望,久之曰:『此嶺下足須固守,然於京口,實乃壯觀。』於是改樓曰北顧樓。」《北固山志·卷二·建置》:「北固山在山上,晉蔡謨建。《梁紀》雲:『大同十年春三月乙酉幸京口城北固樓,改名北顧。』乾道己丑守臣待制陳天麟補建,有碑記(嘉定甲戌,待制史彌堅命吏訪得,裂爲三而失其一)。樓或亭名。舊亭在郡圃後,紹熙壬子殿撰趙彥逾徙于山,西向。嘉泰壬戌閣學黃由增廣之。」陳天麟《北固山志·卷十二·〈藝文·重修北固樓記〉》:「予觀京口諸山起伏繚繞,出於城府,率如瓜蔓斿綴。今甘露最近江,迄立西鄉,而山南北皆(下闕)田,蓋昔江道也,與《南史》所云合矣。予於連滄觀之西爲亭,面之,而復其舊名,則甘露之爲北固,其亦安之而不辭矣。夫六朝之所以名山,蓋自固耳。其君臣厭厭若九泉下人,寧復有遠略?玆地控吳負楚,襟山帶江,登高北望,使人有焚龍庭,空漠北之志。神州陸沉殆五十年,豈無忠義之士奮然自拔,爲朝廷快宿憤,報不共戴天之讎,而乃甘心恃江爲固乎?則予是亭之復,不特爲登覽也。」按:《北固山志·卷七雜識》:「陳天麟,右朝散郎,敷文閣,乾道四年任。」 「不盡長江滾滾流」句:唐·杜少陵《登高》詩:「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宋·蘇東坡《次韻前篇》詩:「長江滾滾空自流。」 坐斷:即「佔據住」之意。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句:《三國志·卷三十二·〈蜀書·先主傳〉》:「是時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 「生子當如孫仲謀」句:東晉、南朝宋·裴世期注《三國志·卷四十七·〈吳書·吳主傳〉》引《吳歷》:「曹公出濡須,作油船,夜渡洲上。權以水軍圍取,得三千餘人,其沒溺者亦數千人。權數挑戰,公堅守不出。權乃自來,乘輕船,從灞須口入公軍。諸將皆以爲是挑戰者,欲擊之。公曰:『此必孫權欲身見吾軍部伍也。』敕軍中皆精嚴,弓弩不得妄發。權行五六里,回還作鼓吹。公見舟船器仗軍伍整肅,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權爲箋與曹公,說:『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別紙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公語諸將曰:『孫權不欺孤。』乃徹軍還。」
簡介
此詞通過對古代英雄人物的歌頌,表達了作者渴望像古代英雄人物那樣金戈鐵馬,收拾舊山河,爲國效力的壯烈情懷,飽含着濃濃的愛國思想,但也流露出作者報國無門的無限感慨,蘊含着對苟且偷安、毫無振作的南宋朝廷的憤懣之情。全詞寫景、抒情、議論密切結合;融化古人語言入詞,活用典故成語;通篇三問三答,層次分明,互相呼應;即景抒情,藉古諷今;風格明快,氣魄闊大,情調樂觀昂揚。 收回遙望的視線,看這北固樓近處的風物:「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這不禁引起了詞人千古興亡之感。因此,詞人接下來再問一句:「千古興亡多少事?」這句問語縱觀千古成敗,意味深長,回味無窮。然而,往事悠悠,英雄往矣,衹有這無盡的江水依舊滾滾東流。「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悠悠」者,兼指時間之漫長久遠,和詞人思緒之無窮也。 「不盡長江滾滾流」,藉用杜少陵《登高》詩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詞人胸中倒來倒去的不盡愁思和感慨,猶如長流不息的江水。「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三國時代的孫權年紀輕輕就統率千軍萬馬,雄據東南一隅,奮發自強,戰鬥不息。據歷史記載:孫權十九歲繼父兄之業統治江東,西征黃祖,北拒曹操,獨據一方。赤壁之戰大破曹兵,年方二十七歲。因此可以說,上面這兩句是實寫史事,因爲它是千真萬確的歷史,因而更具有說服力和感染力。作者在這裏一是突出了孫權的年少有爲,「年少」而敢於與雄才大略、兵多將廣的強敵曹操較量,這就需要非凡的膽識和氣魄。二是突出了孫權的蓋世武功,他不斷征戰,不斷壯大。而他之「坐斷東南」,形勢與南宋政權相似。顯然,稼軒熱情歌頌孫權的不畏強敵,堅決抵抗,並戰而勝之,正是反襯當朝文武之輩的庸碌無能、懦怯苟安。 接下來,辛稼軒爲了把這層意思進一步發揮,不惜以誇張之筆極力渲染孫權不可一世的英姿。他異乎尋常地第三次發問,以提醒人們注意:「天下英雄誰敵手?」作者自問又自答曰:「曹劉」,唯曹操與劉備耳!據《三國志·蜀書·先主傳》記載:曹操曾對劉備說:「今天下英雄,惟使君(劉備)與操耳。」辛稼軒便藉用這段故事,把曹操和劉備請來給孫權當配角,說天下英雄衹有曹操、劉備才堪與孫權爭勝。曹、劉、孫三人,論智勇才略,孫權未必在曹劉之上。稼軒在《美芹十論》中對孫權的評價也並非稱讚有加,然而,在這首詞裏,詞人卻把孫權作爲三國時代第一流叱吒風雲的英雄來頌揚,其所以如此用筆,實藉憑弔千古英雄之名,慨嘆當今南宋無大智大勇之人執掌乾坤。這種用心,更於篇末見意。作者在這裏極力讚頌孫權的年少有爲,突出他的蓋世武功,其原因是孫權「坐斷東南」,形勢與南宋極似,作者這樣熱情讚頌孫權的不畏強敵,其實是對苟且偷安、毫無振作的南宋朝廷的鞭撻。 《三國志·吳書·吳主傳》注引《吳歷》說:曹操有一次與孫權對壘,見吳軍乘着戰船,軍容整肅,孫權儀表堂堂,威風凜凜,乃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劉表)兒子若豚犬耳!」一世之雄如曹操,對敢於與自己抗衡的強者,投以敬佩的目光,而對於那種不戰而請降的懦夫,如對劉景升兒子劉琮則十分輕視,斥爲任人宰割的豬狗。把大好江山拱手奉獻敵人,還要爲敵人恥笑辱罵。作者在這裏引用了前半句,沒有明言後半句,實際上是藉曹操之口,諷刺當朝主議的大臣們都是劉景升兒子一類的豬狗,這種別開生面的表現手法,曲盡其妙,而又意在言外。 曹操所一褒一貶的兩種人,形成了極其鮮明、強烈的對照,在南宋搖搖欲墜的政局中,也有着主戰與主和兩種人。聰明的詞人衹做正面文章,對劉景升兒子這個反面角色,便不指名道姓以示衆了。然而縱然作者不予道破,而又能使人感到不言而喻。因爲上述曹操這段話衆所周知,雖然辛稼軒衹說了前一句讚語,人們馬上就會聯想起後面那句罵人的話,從而使人意識到辛稼軒的潛臺詞:可笑當朝主和議的衆多王公大臣,都是劉景升兒子之類的豬狗。詞人此種別開生面的表現手法,頗類似歇後語的作用。而且在寫法上這一句與上兩句意脈不斷,銜接得很自然。上兩句說,天下英雄中衹有曹操、劉備配稱孫權的對手。連曹操都這樣說,生兒子要像孫權這個樣。再從「生子當如孫仲謀」這句話的蘊含和思想深度來說,南宋時代人,如此看重孫權,實是那個時代特有的社會心理的反映。因爲南宋朝廷實在太萎靡庸碌了,在歷史上,孫權能稱雄江東於一時,而南宋經過了好幾代皇帝,卻沒有出一個像孫權一樣的人。所以,「生子當如孫仲謀」這句話,本是曹操的語言,而由辛稼軒口中說出,卻是代表了南宋人民要求奮發圖強的時代的呼聲。 這首詞通篇三問三答,互相呼應,感愴雄壯,意境高遠。它與稼軒同時期所作另一首登北固亭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相比,一風格明快,一沉鬱頓挫,同是懷古傷今,寫法大異其趣,而都不失爲千古絕唱,亦可見辛稼軒豐富多彩之大手筆也。
佳句
-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翻譯
什麼地方可以看見中原呢?在北固樓上,滿眼都是美好的風光。從古到今,有多少國家興亡大事呢?不知道。往事連綿不斷,如同沒有盡頭的長江水滾滾地奔流不息。 當年孫權在青年時代,做了三軍統帥。他能佔據東南,堅持抗戰,沒有向敵人低頭和屈服過。天下英雄誰是孫權的敵手呢?衹有曹操和劉備而已。這樣也就難怪曹操說:「要是能有個孫權那樣的兒子就好了。」
評價
暫無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