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qú):荷花的別名。
偓(wò):人名。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爲誰苦」句:以蓮(恰)起興,用藕絲相連象徵他們纏綿的愛情,蓮心苦澀代表他們愛情的不幸。
脈脈(mòmò):含俏的樣子,古詩「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此句以並蒂花的相嚮來喩他們二人的相親相愛。
鴛鴦浦:據《一統志》載:湖南慈利縣北有鴛鴦浦,這裏是俗指鴛鴦棲息處。
謝客煙中:謝客,謝靈運小字客兒,時稱謝客,其《傷己賦》有「播芬煙而不薰,燭明鏡而不明」之句,表現一種感傷的情緒。
湘妃江:卽湘江。據《述異記》載:湘水去岸三十里許,有相思宮,望帝臺,昔舜南巡而葬於蒼梧之野,堯之二女,舜之二紀娥皇女英,迫之不及,相與場哭。後沉湘水而死。由此後人稱湘水爲湘妃江。以上兩句通過謝靈運詩之哀愁和湘妃之怨。表現了作者對他們不幸愛情的深切哀悼。
香奩(lián)夢:借用韓惶詩意,謂深閨中的好夢。靈芝,植物名,《爾雅》載:「芝,瑞草,一歲三華.氣味芬芳」。這裏用靈芝瑞露借指青年男女二人死後魂魄化爲有靈氣的荷花。
相思樹:《搜神記》載:「宋康王舍人韓憑娶妻何氏,美,康王奪之,憑自殺,宴投臺而死,里人埋之,家相望也。宿昔,有大梓木生於二家之端,有鴛鴦各一.恆棲樹上.交頭悲嗚.音聲感人。宋人衷之,遂號其木爲『相思樹』」。
紅衣:這裏借指荷花。趙嘏(gǔ)《長安秋望》:「紅衣範盡渚蓮愁。」
狼藉,散亂不整貌。物之縱橫散亂謂之狼藉,這裏指蓮花散落滿地。
這首詠物詞爲詞人因泰和年間並蒂蓮事所感所作,寄託自己對殉情者的哀思。
全詞寫愛情悲劇,直言其人其事,在詞的開端作者就抒發了無限的感慨。
上闋寫蓮花並蒂的奇觀,由此揭開故事的源頭。以蓮絲縷縷象徵這對戀人的纏綿無盡的情思、以蓮心若漢表現他們的悲慘遭遇。「問蓮根」三句,起首一個「問」字引起人們的注意。「絲」諧「思」,意爲爲情而殉身的青年男女,沉於荷塘,仍藕接絲連,愛情之思永存。「蓮心」實指人心,相愛卻衹能同死,其冤其恨,可想而知。這樣的起句,表現作者聞聽此事後,按捺不住內心的情感,情緒激動,要尋問,要責問,要斥問,爲什麼竟發生如此之事?所感之深,所觸之大一語可見。
「雙花脈脈嬌相向」,刻畫出這對殉悄格魂的深沉愛戀盡在凝眸不語、含情睬視之中。「雙花」等兩句形象表明這對癡情男女至死不渝的愛情。緊跟上就憤憤地遏間一句:既然堅貞不渝的愛情可以感動上天(死後化生出滿他的並蒂擠花說明了這一點),那爲什麼就不能在人世上白頭偕老,非要在付出生命的代價之後纔能獲得相愛的自由呢?「夕陽無語」。作答的衹是斜陽一抹,死一般的靜默。看來,卽使是人神相戀而不得通其情的江水,迫尋舜帝英靈而失聲長泣的湘水女神,比起這一對殉情的痴兒女,都算不上怎樣的斷腸了。好在這種堅貞之情當會像靈芝玉露一般,俯仰千古、永世長新。縱使海枯石爛,情緣也在,黃土又豈能埋沒得了這巨恨幽懷。
下闋更是大讚這對青年男女的愛情精神。「香奩夢」兩句引用小序中韓偓《香奩集》自序語,用靈芝、瑞露這樣的仙物來映襯他們愛情的純潔神聖。
「人間」後三句,嘆惜這樣的愛情卻在俯仰之間,成爲陳跡。但接下來的「海枯石爛情緣在,幽恨不埋黃土。」卻盛讚他們愛情的堅貞,任憑海枯石爛金不損,他們對世道的怨恨;就連黃土掩身也不滅其跡。自然界畢竟佈滿了風霜雨雪,當西風掠地,大野寒凝,連高大的相思樹都要落葉飄零,更不要說這弱質纖柔的荷花了。雖然這對青年男女的愛情被頑固西風(指頑固守舊的封建勢力)所誤,但他們的愛情卻長存人間。因而又有下句「蘭舟少住」等四句。依者心緒難寧,固而乘舟少住,憑弔這對青年男女用生命結成的並蒂蓮花。作者知道,頑固的舊勢力不會善罷甘休,若不及時憑弔,恐怕以後再來,就會「紅衣半落」,甚至於「狼藉臥風雨」了。同情之深,珍愛之切,掬之可出。結尾一句,以詞人的料想推斷更揭示出世道的黑暗,使全詞更添悲劇色彩。因此,還是暫駐蘭舟,多多看上幾眼這並蒂蓮吧,衹怕下次載酒重來,已經是殘紅委地,風雨悽悽了。
此詞最突出的就是以情見長,情之真,意之切,純情流露。全詞句句有情,充滿對青年男女愛情不幸的同情,充滿對頑固守舊勢力的憤怒,使詞充滿各種感情。此詞運用的手法複雜多變,或議論,或抒情,或寫景,或敘事,相互交雜,而卻皆有歸所,更增添作者所抒發的愛情故事的悲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