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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 老來曾識淵明

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覺來幽恨,停觴不御,欲歌還止。白髮西風,折腰五斗,不應堪此。問北窗高臥,東籬自醉,應別有,歸來意。
須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凜然生氣。吾儕心事,古今長在,高山流水。富貴他年,直饒未免,也應無味。甚東山何事,當時也道,爲蒼生起。
                

詩集

註解

水龍吟:詞牌名。出自李太白詩句「笛奏龍吟水」。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清真集》入「越調」。各家格式出入頗多,茲以歷來傳誦蘇辛兩家之作爲準。。一百零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又第九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參差是:差不多如此。唐·白樂天《長恨歌》:「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凜然生氣: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品藻》:「庾道季雲:『廉頗、藺相如雖千載上死人,懍懍恆如有生氣。曹蜍、李志雖見在,厭厭如九泉下人。人皆如此,便可結繩而治,但恐狐狸貒貉啖盡。』」
高山流水:用伯牙、鍾子期相知事。伯牙善琴,寓情高山流水,惟子期爲知音。子期死,伯牙終身不復撫琴。此謂以高山流水爲知音。《列子·卷五·〈湯問·高山流水〉》:「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伯牙遊於泰山之陰,卒逢暴雨,止於巖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爲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鍾子期輒窮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嘆曰:『善哉,善哉,子之聽夫!志想象猶吾心也。吾於何逃聲哉?』」
「富貴他年,直饒未免」句: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排調》:「初,謝安在東山居布衣時,兄弟已有富貴者,翕集家門,傾動人物。劉夫人戲謂安曰:『大丈夫不當如此乎?』謝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直饒,「即使」之意。
「甚東山何事,當時也道,爲蒼生起」句: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排調》:「謝公在東山,朝命屢降而不動。後出爲桓宣武司馬,將發新亭,朝士鹹出瞻送。高靈時爲中丞,亦往相祖。先時,多少飲酒,因倚如醉,戲曰:『卿屢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如卿何?』謝笑而不答。」

簡介

辛稼軒自青少年時代起,就飽經戰亂之苦,立志抗金,恢復中原,他的詞也以激越豪放而著稱。但是在這首《水龍吟》中所反映出來的思想,卻引歸耕隱居的陶淵明爲「知己」,未免有點消極。之所以如此,與他的遭際有着密切的關係。據學者考證,此詞約作於光宗紹熙五年(西元一一九四年),那年辛稼軒已經五十五歲,秋天又被罷官,於是感傷世事人生,不免慨嘆。
此詞上闋開頭就說:「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句法就有點特別。陶淵明與作者,本來志趣不同,性格各異,而作者卻說他們已有了神交,並在夢中見過面了。這對一般讀者來說,不能不感到突兀、驚詫,從而也就有可能構成一個強烈的印象,令人玩味。「老來」二字是特指,說明作者驅馳戰馬、奔波疆場或是籌劃抗金、收復故土的年輕時代,與脫離塵囂、迴歸自然的陶淵明是無緣的,而只有在他受到壓抑與排斥,壯志難酬的老年時代,纔有機會「相識淵明」。這個開頭,對讀者來說既有些突然,又讓人感到十分自然。而作者也以平靜的語氣敘述,益發顯得深沉。接下去的「覺來幽恨,停觴不御,欲歌還止」三句,直接抒寫作者心中的沉痛心情。心頭之恨是如此沉重,竟使得作者酒也不飲,歌也不唱。這是爲什麼?作者作了回答:一個白髮老翁怎能在西風蕭瑟中爲五斗米折腰!但是,也不僅僅是因爲這個。
詞的下闋緊隨前文,並作了更深入的回答:悔恨東山再起!先講陶淵明的精神、人格和事業都是永在的,而且仍凜然有生氣,和現實是相通的。「懍然生氣」一句,這裏暗用《世說新語·品藻》「廉頗、藺相如雖千載上死人,懍懍恆如有生氣」的語言以贊淵明。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作者緊跟着又用了「高山流水」的典故,來說明他同淵明之間是千古知音。這知音就在於對「富貴他年」所持的態度。接下去「富貴他年,直饒未免,也應無味」三句,引用了東晉謝安的故事。據《世說新語·排調篇》記載:「謝安在東山居布衣時,兄弟已有富貴者,翕集家門,傾動人物。劉夫人戲謂安曰:‘大丈夫不當如此乎?’謝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說明即使他年不免於富貴顯達,也是沒有意思的。結語「甚東山何事」三句用的仍然是謝安的事,同書又記載:「謝公在東山,朝命屢降而不動。後出爲桓宣武司馬,將發新亭,朝士鹹出瞻送。高靈時爲中丞,亦往相祖。先時多少飲酒,因倚如醉,戲曰:‘卿屢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如卿何?’謝笑而不答。」很顯然,從作者到陶淵明,又從陶淵明到謝安,或富貴顯達,或歸田隱居,或空懷壯志,雖處境各不相同,但其實一樣,都沒有什麼意義。這是英雄的悲嘆。
與辛稼軒其他一些詩詞中所反映出來的豪情壯志不同,在這首詞中,作者已沒有「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調歌頭》),「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賀新郎》)那種壯志凌雲、激越慷慨的感情,而是把一切都看得如此閒淡無謂,如此的不屑一顧,這絕不是作者的本意,而是作者對現實政治的失望與哀嘆,是時代的悲劇。

佳句

  • 吾儕心事,古今長在,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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