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
註解
滿江紅:詞牌名。調名來源說法不一。一說調名「詠水草」,爲一種生長在水田或池塘中的小型浮水植物,葉內多花青素,秋冬呈紅色,故稱「滿江紅」。一說調名詠「江景」。唐白樂天《憶江南》詞有「日出江花紅勝火」之句,描繪太陽出來光照江水的美麗景象。一說調名詠曲名。清毛稚黃《填詞名解》和清馮金伯《詞苑萃編》等書記載,唐朱慶餘志怪小說《冥音錄》中載有《上江虹》曲名,後轉易「上」「虹」二字得《滿江紅》調名。《欽定詞譜·卷二十二》:「此調有仄韻、平韻兩體。仄韻詞宋人填者最多,其體不一。今以柳詞爲正體,其餘各以類列。《樂章集》注『仙呂調』。元高拭詞注『南呂調』。平韻詞,只有姜詞一體,宋元人俱如此填。」姜白石平韻《滿江紅》詞序:「《滿江紅》舊調用仄韻,多不協律。如末句雲『無心撲』三字,歌者將『心』字融入去聲方諧音律。予欲以平韻爲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聞遠岸簫鼓聲,問之舟師,雲:『居人爲此湖神姥壽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風徑至居巢,當以平韻《滿江紅》爲迎送神曲。』言訖,風與筆俱駛,頃刻而成。末句雲:『聞佩環』,則協律矣。書以綠箋,沉於白浪。辛亥正月晦也。是歲六月,復過祠下,因刻之柱間。有客來自居巢雲:『土人祠姥,輒能歌此詞。』按曹操至潘須口,孫權遺操書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曰:『孫權不欺孤。』乃撤軍還。潘須口與東關相近,江湖水之所出入。予意春水方生,必有司之者,故歸功於姥雲。」賀方回詞名《念良遊》,又名《傷春曲》。王吉昌詞名《滿江紅慢》。陳迦陵詞名《悵悵詞》。此調爲北宋新聲,柳耆卿詞爲創調之作。柳詞四首,兩首表達市民婦女情感,兩首爲羈旅行役之詞,均屬「仙呂調」,即「夷則宮」,其基音較高,故有激越之感。此調自南宋至清均可付諸歌喉。清《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有《滿江紅》曲數支。民國九年(西元一九二〇年)年北京大學音樂研究會發現另一古曲,所配詞爲元代薩天錫之作,聲情悲壯雄渾。民國十六年(西元一九二五年)由楊蔭瀏將嶽武穆詞配此古曲,詞曲契合,藝術效果極佳,自此廣爲傳唱。武穆詞與柳耆卿「暮雨初收」闋格律相同,爲宋人通用之正體。《欽定詞譜》於此調列十四體,但實際上僅有仄韻(正體)與平韻(南宋姜白石所創之變體,與正體之字數、句式、韻數皆同)兩體。正體九十三字,前闋四十七字,八句,四仄韻;後闋四十六字,十句,五仄韻,自第六句始與前闋相同。用入聲韻者居多,格調沉鬱激昂,前人用以發抒懷抱,佳作頗多;另有平韻變體,九十三字,前闋八句四平韻,後闋十句五平韻。此後詞人趙虛齋、吳夢窗、彭巽吾、張玉田等偶用此體,但聲情效果與正體頗異。此調基本句式爲奇句,有三個四字句,一個五字句,兩個靈活之八字句,四個可對偶之七字句,六個三字句。三字句與七字句相配,造成奔放與急促之聲情;又由於有三個平聲句腳與仄聲句腳相配,形成拗怒的聲情;四字句、八字句及對偶句之穿插又使此調和婉而多變化。故此調之表情既豐富又具特色,可表達清新綿邈之情,亦可表達悲壯激越之情。稼軒三十三闋中如「點火櫻桃」「家住江南」「敲碎離愁」三闋清新而和婉,宋季宮人王清惠《題驛壁》一詞悲痛憤激而聲韻諧美。此調前後闋各兩個七字句,可不對偶,但以對偶爲佳,如張子野「過雨小桃紅未透,舞煙新柳青猶弱」,東坡「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周美成「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後闋過變四個三字句須對偶,但有兩對偶者,如稼軒「佳麗地,文章伯。金縷唱,紅牙拍」,有單對偶者,如劉須溪「記猶是,卿卿惜;空復見,誰誰摘」;也有一、二句對偶,三、四句不對偶者。 「寄子由」:元延祐本無題。明吳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毛本、龍本作「懷子由作」。 子由:龍榆生箋:「案《年譜》,元祐四年,先生出牧餘杭,子由代先生爲學士。六年,先生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八年九月十四日,先生有《東府雨中別子由》詩,是此時子由當在京師也。」 「愁目斷、孤帆明滅」句:元延祐本、龍本作「愁來送、徵鴻去翮」。 宦遊處:元延祐本作「情亂處」。 萬里千疊:元延祐本、明吳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東坡外集》、毛本皆作「萬重千疊」,唯茅維《蘇集》本同傅注本。 「孤負當年林下意,對牀夜雨聽蕭瑟」句:傅子立注:「子由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捨。既仕,將遊宦四方。子由嘗讀韋蘇州詩,有『那知風雨夜,復此對牀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爲閒居之樂。」劉尚榮按:「詳見蘇潁濱《欒城集·卷七·逍遙堂會宿二首》詩引。」龍榆生箋引《東坡詩集》施注:「子由《逍遙堂會宿二首並引》雲:『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捨。既壯,將遊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安知風雨夜,復此對牀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爲閒居之樂。故子瞻始爲鳳翔幕府,留詩爲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其後子瞻通守餘杭,復移守膠西,而轍滯留於淮陽、濟南,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於澶、濮之間,相從來徐,留百餘日。時宿於逍遙堂,追感前約,爲二小詩記之。』」 孤負,龍本作「辜負」;林下意,元延祐本作「林下語」,毛本作「林下憶」。 添華髮:元延祐本作「凋華髮」。 恍如夢:沈鈔本、清鈔本作「恍知夢」,今從珍重閣本改。又元延祐本、《蘇長公二妙集》本脫「夢」字,明吳訥鈔本、毛本作「恍如昨」。 喜氣:《東坡外集》作「新喜」。 添黃色:元延祐本作「佔黃色」。傅子立注:「《玉管照神書》:『氣青黃色喜重重。韓退之:「眉間黃色見歸期。」』」劉尚榮按:「參見《海錄碎事·卷十四·〈百工醫技部·相門·氣青黃色〉》。韓昌黎詩句出《郾城晚飲奉贈副使馬侍郎及馮(宿)、李(宗閔)二員外(馮李時從裴度東征)》,見《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卷十》,別見《全唐詩·卷三百四十四》。」《太平御覽·卷三百六十四·〈人事部五·額〉》引《相書佔氣雜要》曰:「黃氣如帶當額橫,卿之相也。有卒喜,皆發於色,額上面中年上,是其候也。黃色最佳。」 花如雪:傅子立注:「落花紛紛如雪也。」
簡介
暫無內容
佳句
- 孤負當年林下意,對牀夜雨聽蕭瑟。
- 一樽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
- 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
翻譯
清澈的潁水向東流淌,我滿懷愁緒地看着江上若隱若現的孤帆遠去。在這悽清的貶謫之地,青山之下白浪飛翻,你我萬里相隔實難望見。想到就這樣白白辜負當年的歸隱之約,如今臥牀聽雨也是這般蕭瑟。唉!深憾此生總與你匆匆相別,這種無奈的感覺不禁讓我白髮虛增。我在這黃河岸邊祭下一樽美酒,將你我那無盡的過往從頭細數。你我二人那日相見恍若眼前,但在不知不覺間卻已過去了悠悠歲月。我衣襟上愁苦的淚痕隱約還在,但眉間喜氣卻已暗示你我重逢在即。待到重逢日,我定要和你同遊池上,到如雪落花中尋覓春天的痕跡。
評價
《蘇軾詞編年校注》中冊第六九六頁《滿江紅·懷子由作》:細品詞意,此詞爲懷念胞弟,追感前約,厭於官場傾軋,企盼退閒之樂而作,與《蘇軾詩集》卷三三《感舊詩》所寫情事相吻,當爲同時之作。其《詩》序曰:「嘉佑中,予與子由舉制策,寓居遠懷驛,時年二十六,而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風起,雨作,中夜翛然,始有感慨離合之意。自爾宦遊四方,不相見者,十嘗七八。每夏秋之交,風雨作,木落草衰,輒悽然有此感,蓋三十年矣。元豐中,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嘗作詩以紀其事。元佑六年,予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時予五十六矣。乃作詩,留別子由而去。」詞中「辜負」二句,乃指子由所云「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捨。既仕,將遊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那知風雨夜,復此對牀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爲閒居之樂。故子瞻始爲鳳翔府,留詩爲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詞中「恨此生」三句,即《詩·序》所言「不相見者,十嘗七八。」詞中「一樽酒」二句,指軾與子由「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於澶濮之間」事。兄弟二人於黃河側相會後「相從來徐,留百餘日」而別。此次「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皆兄弟別易會難、令人「悽然」之事。詞中「無限事」四句,指「早退」之約,「河側」之會,看來「恍如昨」日,算來已「許多年月」。詞中「衣上」句,指「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的坎坷遭遇。「便與君」三句,乃想象兄弟相會與退居之樂。蓋《感舊詩》寫於東京,爲留別之作;此詞則寫於赴穎途中,爲懷舊之作。詞上闋「清潁東流」云云,乃想象子由念我赴穎之景,用《詩經·陟岵》、杜甫《月夜》手法。「辜負」云云,寫我常負「早退」之約的惆悵;下片寫感舊事之可痛和踐「林下」之約可待。全篇突出一個「懷」字,而宦海險惡之意亦隱然可見。《感舊詩》王《案》編於元佑六年八月,此詞亦應編是時。《蘇詩總案》將此編元佑七年,孔《譜》編熙寧十年,應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