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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新郎 · 和前韻

覓句如東野。想錢塘、風流處士,水仙祠下。更憶小孤煙浪裏,望斷彭郎欲嫁。是一色、空濛難畫。誰解胸中吞雲夢,試呼來、草賦看司馬。須更把,《上林》寫。
雞豚舊日漁樵社。問先生、帶湖春漲,幾時歸也。爲愛琉璃三萬頃,正臥水亭煙榭。對玉塔、微瀾深夜。雁鶩如雲休報事,被詩逢敵手皆勍者。春草夢,也宜夏。
                

詩集

註解

“和前韻”:四卷本丙集無。
東野:唐代詩人孟郊字東野,其詩均苦思而得,深爲韓愈所推重。又南宋·陳傅良、梁克家《淳熙三山志》謂福州東禪院有東野亭,蔡襄書額。未知此處果何所指。
風流處士:指林逋。逋性孤高自好,喜恬淡,勿趨榮利。自謂:“然吾志之所適,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貴也,只覺青山綠水與我情相宜。”林逋終生不仕不娶,無子,惟喜植梅養鶴,自謂“以梅爲妻,以鶴爲子”,人稱“梅妻鶴子”。
水仙祠:在杭州西湖。宋·蘇軾《書〈林逋詩〉後》詩:“不然配食水仙王,一盞寒泉薦秋菊。”南宋·潛說友《鹹淳臨安志·卷七十一·〈祠祀一·水仙王廟〉》:“水仙王廟,在西湖第三橋北。寶慶乙酉,袁安撫韶建,自爲記。今在崇真道院。記文(《水仙祠記》):‘予自承乏內史,雨暘(yáng)禬(guì)禱,數詣所謂水仙王廟者。廟有壇壝(wéi)間,扵(yú)是斬牲瀝酒以起龍蟄。穹碑植宇,下□跌隆然,摩挲刻文,則吳越錢武肅所著,其額曰“錢唐廣潤龍王廟”。東偏有堂,列三賢像。乾道中,郡太守周君淙建。退而質諸《臨安志》,成周君手,且言廣潤龍君祠即水仙王廟。按錢塘水仙之事,始見於蘇文忠公詩。石本今存,自書其左方曰:“今西湖有水仙王廟”。仙之廟於湖,公出守時蓋無恙,後莫知廟所在。六龍南渡,杭爲帝所,絡孤山築殊庭。得不廢者,惟和靖墓,他皆一埽(sǎo)刮。絕去荒基,老屋漫不見蹤跡。廟之廢,未必不於此。故趙君夔注蘇公詩,考驗無所得。’”
更憶:四卷本丙集作“更隱”。
小孤、彭郎:宋·歐陽修《歸田錄·卷二》:“江南有大、小孤山,在江水中,嶷(yí)然獨立,而世俗轉‘孤’爲‘姑’,江側有一石磯,謂之澎浪磯,遂轉爲彭郎磯,雲‘彭郎者,小姑婿也’。餘嘗過小孤山,廟像乃一婦人,而敕額爲聖母廟,豈止俚俗之繆哉。”宋·蘇軾《李思訓畫〈長江絕島圖〉》詩:“舟中賈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按:小孤山在今江西彭澤縣北,安徽宿松縣東。彭郎磯在其對岸,二山與此詞自不相及,蓋借指福州西湖。
“誰解胸中吞雲夢,試呼來草賦看司馬。須更把,《上林》寫”句:西漢·司馬相如《子虛賦》:“子虛曰:‘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僕對曰:“唯唯。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餘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夢。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於是齊王無以應僕也。’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且齊東渚巨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fú),浮渤澥(xiè),遊孟諸,邪與肅慎爲鄰,右以湯谷爲界,秋田乎青丘,仿偟乎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而不復,何爲無以應哉!’”《史記·卷一百一十七·司馬相如傳》:“蜀人楊得意,爲狗監,侍上。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爲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也,請爲天子游獵賦,賦成奏之。’上許,令尚書給筆劄。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爲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爲齊難;‘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故空藉此三人爲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風諫。奏之天子,天子大說,其辭曰:‘……無是公聽(qǐn)然而笑曰:“楚則失矣,齊亦未謂得也。……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按:稼軒用司馬相如《子虛》、《上林》事,其意即以福州西湖方之臨安西湖也。
“雞豚舊日漁樵社”句:唐·韓愈《南溪始泛三首·其二》詩:“願爲同社人,雞豚燕春秋。”雞豚,雞和豬,古時農家所養禽畜。
先生:作者自指。
帶湖:信州府(今江西上饒)城北靈山門外。宋·韓淲《周國正約過茶山帶湖》詩:“從容出處易,緬懷聚散難。記此野城北,望望橫靈山。”
琉璃三萬頃:指福州西湖煙波浩渺。唐·杜甫《渼陂(Měi Bēi)行》:“波濤萬頃堆琉璃”。
“對玉塔微瀾深夜”句:蘇軾惠州作《江月五首·其一》詩云:“一更山吐月,玉塔臥微瀾。正似西湖上,湧金門外看。”辛詞此句即用蘇詩意,謂福州西湖亦似杭州西湖也。“玉塔”非實指某塔,乃指月在水中之倒影而言。查慎行注蘇詩,謂玉塔指惠州豐湖旁之大聖塔,非是。宋·陸游《入蜀記·卷二》:“(七月)十六日。……是夜月白如晝,影入溪中,搖盪如玉塔。始知東坡‘玉塔臥微瀾’之句爲妙也。”又金末元初·元好問《濟南雜詩五首·其四》:“白煙消盡凍雲凝,山月飛來夜氣澄。且向波間看玉塔,不須橋畔覓金繩。”此均可證知玉塔爲指月在水中倒影爲達詁(gǔ)也。微瀾,四卷本丙集作“澄(chéng)瀾”。
雁鶩(wù):喻文吏。唐·韓愈《藍田縣丞廳壁記》:“文書行,吏抱成案詣丞,卷其前,鉗以左手,右手摘紙尾,雁鶩行以進,平立睨(nì)丞曰:‘當署’。”宋·陸游《送張叔潛編修造朝四首·其三》“安用雁行排院吏”,《官居戲詠三首·其一》“衙退庭中立雁空”,《燈下閱吏牘有感》“正苦雁行須束縛”,皆用韓文。
勍(qíng)者:強手、勁敵。勍,《說文》:“彊也。”
“春草夢,也宜夏”句:《南史·卷十九·〈謝晦傳·(再從父)謝方明傳·(謝晦從曾祖弟、謝方明子)謝惠連傳〉》:“惠連,年十歲能屬文,族兄(從曾祖兄)靈運嘉賞之,雲:‘每有篇章,對惠連輒得佳語。’嘗於永嘉西堂思詩,竟日不就,忽夢見惠連,即得‘池塘生春草’,大以爲工。常雲:‘此語有神功,非吾語也。’”

簡介

《賀新郎·和前韻》是南宋豪放派詞人辛稼軒的作品。這首詞是吟詠福州西湖的。詞中運用豐富的聯想,從古今四方對西湖的描敘和作者的西湖生活作了多角度 層次的描敘,縱橫馳騁,收縱聯合,恢宏壯闊,極富豪邁之致。
詞的上闋泛詠福州西湖。起句寫其吟詠之苦。《墓誌》謂其詩「鉤章稽句,掐擢腸腎」,每個字都出以苦思。此處以東野自喻,言其吟詠西湖,字斟句酌,和孟東野一樣刻苦。水仙桐在杭州西湖。「想錢塘」三句先把福州西湖幻化作杭州西湖,然後由杭州西湖聯想到水仙祠,再由水仙祠聯想到杭州之士在水仙祠前向風流處士,「一盞寒泉餞秋菊」的情景。「更憶」三句寫福州西湖之小孤山。言其同江西彭澤縣北長江岸邊的小孤(姑)山一樣,同負盛名。它沐浴在萬頃碧波之中,浪裏出,煙裏藏,一色空濛,而它那「望斷彭郎欲嫁」的神色,更令人難以描畫。在這裏,作者使用擬人手法,簡直把小孤山似仙非仙,空濛靈秀的景色寫絕了。「誰解」三句運用《子虛賦》和《上林賦》的有關材料和典故,並以司馬相如自喻,言福州西湖,浩渺宏大,氣吞雲夢,要把它寫出來,還要請《上林賦》那樣的高手,才能把它王者之氣寫出來。在這裏,作者使用了「想」、「憶」和「誰解」三個動詞,把他對西湖人文景觀、小孤山以及西湖氣吞雲夢的氣勢聯繫在一起來寫,顯得層次分明,而構思又極嚴密。
詞的下闋寫作者對福州西湖的愛憐。這裏有兩個對比。一是家鄉之思同西湖之愛的對比。「雞豚」三句寫作者的家鄉之思。言如今帶湖春漲,山水之樂無窮,家鄉的親友望其回鄉,「雞豚燕(宴)春秋」,以敘闊別之誼。接下去三句寫其對福州西湖的愛。他愛福州西湖三萬頃琉璃般的水面,他喜歡臥在水亭煙榭之中,面對玉塔,於深夜之中,欣賞湖水的微瀾,以慰藉自己那顆受傷的心。在句首着以「愛」字,使之同鄉思形成鮮明對比,從而突出了他對福州西湖的愛高於鄉思之意。二是爲西湖吟詩同處理公務的對比。唐代詩人孟郊,四十六歲登第後,被任爲僳陽尉。在任不事曹務,常以作詩爲樂,被罰半俸。作者雖沒不事曹務,但他在結尾四句卻說,他要寫詩吟詠福州西湖,碰上了強勁敵手,要像謝靈運當年西堂思詩那樣做一個獲得「池塘生春草」之類名句的好夢,「雁鶩如雲休報事」,以免驚擾我「覓句」的努力。這樣寫,既照應了開頭,又使吟詩同理事形成鮮明對比,再次突現了他對西湖之愛高於其他之意。這樣通過兩層對比,便把他遊西湖、詠西湖、愛西湖之意充分表達出來,圓滿地表達出了本詞所要吟詠的主題。

佳句

暫無內容

翻譯

我像東野那樣苦思來作詩。想起在水仙祠下那些風流處士,更想起小孤山的煙濤波浪裏,那望眼欲穿的彭郎磯。一色空濛,神色令人難以描畫。誰能寫出西湖的浩渺宏大,氣吞雲夢,也只有司馬相如那樣能寫出《上林賦》的人才能描繪出它的王者之氣。
原來的漁樵社在擺雞豚宴。問我帶湖春水漲,山水之樂無窮,什麼時候回來。我喜歡那三萬裏煙波浩渺的西湖,臥在水亭煙謝中,面對玉塔,於深夜之中欣賞湖水的微瀾。文吏像雲一樣不要來拿事勞煩我。寫詩詠西湖碰上了強勁對手。我也要像謝靈運那樣做一個“池塘生春草”之類名句的好夢。

評價

明·卓人月《古今詞統》:淪漣灝瀚之致,筆舌間足以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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