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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吟 · 寄題京口範南伯家文官花。花先白、次綠、次緋、次紫、《唐會要》載學士院有之

倚欄看碧成朱,等閒褪了香袍粉。上林高選,匆匆又換,紫雲衣潤。幾許春風,朝薰暮染,爲花忙損。笑舊家桃李,東塗西抹,有多少、淒涼恨。
擬倩流鶯說與:記榮華、易消難整。人間得意,千紅百紫,轉頭春盡。白髮憐君,儒冠曾誤,平生官冷。算風流未減,年年醉裏,把花枝問。
                

詩集

註解

“寄題京口範南伯家文官花。花先白次綠、次緋、次紫、《唐會要》載學士院有之”:廣信書院本作“寄題京口範南伯知縣家文官花。花先白、次緋、次紫、《唐會要》載學士院有之”,玆從四卷本乙集。
範南伯:範如山,字南伯,辛稼軒的內兄。南宋·劉宰《漫塘集·卷三十四·故公安範大夫及夫人張氏行述》:“公諱如山,字南伯,邢䑓人。……南軒先生張公帥荊南,志在經理中原,以公北土故家,知其豪傑,熟其形勢,闢差辰州盧溪令,改攝江陵之公安,實欲引以自近。公治官猶家,拊民若子,人思之至今。……女弟歸稼軒先生辛公棄疾,辛與公皆中州之豪,相得甚。辛詞有‘萬里功名莫放休’之句,蓋以屬公。公賦詩自見,亦曰:‘伊人固可笑,歷落復崎嶔。略無資身策,而有憂世心。窮途每爲慟,抱膝空長吟。’其志尚可想。牀頭常置淵明詩一編,開誦至‘傾壺無餘瀝,窺竈不見煙’,輒拊卷曰:‘是中自有樂地,惟此翁知之。’所居不蔽風雨,或笑其陋曰:‘天壤甚寬,公顧欲以七尺之軀自局於尋丈間耶?’既病,戒其子:‘我死必以深衣斂。’蓋終始一以儒者自處。……公歲晚居貧而好客,客至輒飭家人趣治具,無則典衣繼之,須盡乃白。”
範南伯家文官花:宋末元初·牟巘《陵陽集·卷十五·題範氏文官花》:“韓魏公守維揚,郡圃芍藥有腰金紫者四,置酒召同僚王岐公、荊公,而陳秀公亦與。四人皆先後爲首相,亦異矣。草木之華,其尤異者,至和之萎也。本乎天而應乎人理,無足怪。京口鶴林寺花,久歸閬苑,近世盛稱。邢䑓範氏文官花,粉碧緋紫見於一日之間,變態尤異於腰金紫。辛稼軒嘗爲賦《水龍吟》,‘白髮儒冠誤’,蓋屬盧溪令君。物不虛生,必有其應;應之遲,發必大。休寧令尹,盧溪孫而稼軒外諸孫,刻其詞置花右,至今猶存,若有護持之者。其子雷卿遂以斯文發祥,領學事、主文盟,文官之應不虛矣。人皆曰:‘花,範氏瑞也。’夫以雷卿之賢,兩家百年忠義之脈、文物之傳,在其一身,宜造物以功名事業付之。花本出唐翰苑中,雷卿即爲翰林主人,花亦榮耀。吾方賀茲花之遭。然則花瑞範氏乎?範氏瑞花乎?”元·張伯淳《養蒙集·卷五·題範雷卿二卷》:“範氏故園有花一本,先白,次綠,而緋,而紫,以文官花得名。稼軒辛公爲賦長短句。殆與《麻姑壇》所記紅蓮變白變碧者同一奇也。魯公之記,稼軒之詞,皆非食煙火人語。範令尹於稼軒翁爲外孫,能追記於真跡散落之後。……噫,故家文獻,日就凋零,……流芳餘美,暢茂敷腴,豹變當從今始。”
文官花:一種顏色屢變之花,又名弄色芙蓉、三弄芙蓉,錦葵科木槿屬落葉灌木或小喬木。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本朝雜記上》:“貢士舉院,其地本 廣 勇故營也,有文官花一株,花初開白,次緑、次緋、次紫,故名文官花。”南宋·吳欑(cuán)(一說爲吳懌)《種藝必用》載:“弄色木芙蓉產於邛州,其花一日白,二日鵝黃,三日淺紅,四日深紅,至落呈微紫色,人稱‘文官花’。”清·厲荃 《事物異名錄·花卉·芙蓉》:“《花史》:‘邛州有弄色芙蓉,其色屢變,人號爲“文官花”’。”按:木芙蓉,朝開暮謝者。縱“醉芙蓉”,亦晨初開,色白,至午色粉,午後漸紅,至深紅凋,單朵僅開一日。然弄色芙蓉卻花開數日,逐日變色,實所罕之。因同株諸朵開時有差,常於一株現白、鵝黃、粉紅、紅諸色,甚於一朵亦能諸色。又因其色變與宋朝文官晉階之官袍色相應,故其花稱“文官花”,其實稱“文官果”。
看碧成朱:南北朝·王僧孺《夜愁示諸賓》詩:“誰知心眼亂,看朱忽成碧。”
上林高選:《三輔黃圖·卷四·苑囿》:“漢上林苑,即秦之舊苑也。《漢書》雲:‘武帝建元三年開上林苑,東南至藍田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而西,至長楊、五柞,北繞黃山,瀕渭水而東。周袤三百里。’離宮七十所,皆容千乘萬騎。《漢宮殿疏》雲:‘方三百四十里。’《漢舊儀》雲:‘上林苑方三百里,苑中養百獸,天子秋冬射獵取之。’帝初修上林苑,羣臣遠方,各獻名果異卉三千餘種植其中,亦有製爲美名,以標奇異。”
東塗西抹:五代·王定保《唐摭(zhí)言·卷三·慈恩寺題名遊賞賦詠雜紀》:“薛監晚年厄於宦途,嘗策驘(luó)赴朝,値新進士榜下,綴行而出。時進士團所由輩數十人,見逢行李蕭條,前導曰:‘迴避新郎君!’逢輾然,即遣一介語之曰:‘報道莫貧相!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會東塗西抹來。’”本以婦女裝飾爲喻,謂自己少年時亦曾憑文章取進士。後用爲自己寫作或繪畫的謙詞。
“人間得意,千紅百紫,轉頭春盡”句:宋·計敏夫《唐詩紀事·卷三十五·孟郊》:“後及第。有詩曰‘昔人齷齪不足嗟,今朝曠蕩恩無涯。青春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一日之間,花即看盡,何其速也。”百紫,王詔校刊本及四印齋本俱改作“萬紫”。
白髮憐君:宋·蘇軾《次韻劉景文西湖席上》詩:“白髮憐君略相似,青山許我定相從。”
儒冠曾誤:唐·杜甫《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詩:“紈褲不餓死,儒冠多誤身。”
平生官冷:唐·杜甫《醉時歌》:“諸公袞袞登臺省,廣文先生官獨冷。”按:範氏一生唯曾任盧溪令及公安令,官終忠訓郎,詳見南宋·劉宰《漫塘集·卷三十四·故公安範大夫及夫人張氏行述》。

簡介

這是一首詠物詞,是詠範南伯家文官花的。文官花,又名弄色芙蓉、三弄芙蓉,因其花色遞變與宋朝文官晉階所著之官袍色相應,故稱。
詞的上闋主要寫文官花的顏色多變及其原因。王僧孺《夜愁示諸賓》詩說:“誰知心眼亂,看朱忽成碧。”“倚欄”二句反用其意,言憑倚畫欄觀賞文官花,初看碧綠,轉眼變爲硃紅色,而白色花苞也不經意地褪了色。兩句之中,寫出了該花由粉(白)變碧(綠)再變爲朱(紅)的變化,且造語自然,可謂健筆。“上林”三句寫其由紅變紫。上林,這裏指翰林院。“紫雲衣潤”,言其變爲紫色。如果說前兩句寫了白、綠、紅三色,意象很密;而“上林”三句則用三句詞寫了一種紫色,而意象極疏,一疏一密,相得益彰,可知此詞深得疏密相間之旨。“幾許”三句另闢一境,探尋其顏色多變的原因。“春風”,一語雙關,既指春風,又可指人。言文官花之所以粉、碧、緋(紅)、紫見於一日之間,變態尤異於腰金紫,是春風“朝薰暮染”的結果,也是種花者精心培育的結果,這種解釋雖然還沒揭示出此花“變態”的真正原因,但在當時的科學還欠發達的條件下,也許只能如此解釋。南宋·陳景沂《全芳備祖·卷二十七》引王元之《海仙花賦序》說:“予視其花”,未開如海棠,既開如文瓜,而繁麗嫋弱過之。”又說“好事者作花譜,以海棠爲花中神仙,予視此花不在海棠下,宜以仙爲號”,因名海仙花。故“笑舊家”三句,指出桃李雖“東塗西抹”,強作豔麗,也不及文官花“繁麗嫋弱”之風韻,爲其在花譜中爭得一席之地。
詞的下闋寫對文官花的告誡和對範南伯的同情。其中前五句寫告誡之意。“擬倩”二句言花之榮華“易消難整”,而借流鶯之口“說與”,用筆極婉。朱熹《春日》說:“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而“人間”三句則反用朱詩,言萬紫千紅雖然給人帶來了春天的氣息,猶如“人間得意”之事,然而“轉頭春盡”,“人間得意”也將隨着“春盡”而消失。這既是對文官花的忠告,又巧妙地引出了對範南伯“官冷”的惋惜之意。“白髮”六句向範南伯致意。杜甫《奉贈韋左丞丈》詩云:“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範南伯曾賦詩謂:“伊人固可笑,歷落復奇嶔。略無資身策,而有憂世心”,可知南伯確爲儒者。劉宰《範大夫行述》說:“公治官猶家,撫民若子,人思之至今”,僅做了兩任縣令,便不得不棄官家居,故作者以“儒冠曾誤,平生官冷”惜之。據劉宰說:“公歲晚居貧而好客,客至輒飭家人趣治具,無則典衣繼之,須盡乃白”,仍保持中原豪傑的本色,所以作者在結尾三句中謂其“風流未減”,但“年年醉裏,把花枝問”,這雖然表示出他對花的愛戀,但晚景之淒涼,心緒之愁苦,也就可想而知。
全詞詞語極婉而情極痛,感人之至。

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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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倚欄杆,看碧綠的山色轉爲丹紅,在悠然之間就褪卻了香袍的脂粉而成熟起來。上林苑選美一樣選上的,忙匆匆的又換掉了由紫雲潤色的衣裳。枉費了多少個春天啊,從早到晚的又是薰又是染,花兒都爲此凋零了。可笑那些庸常的桃花李花,儘管亂塗亂抹地打扮自己,最後還是留下無限的淒涼。
且與那些流鶯說去吧,切記世間的榮華與富貴,最容易消散而難以保全完整。人世間的得意,就像那自然界的花兒,儘管也有千紅百紫的時候,可是轉眼之間就到了盡頭。白頭老人的時候回想平生,是年輕時的少年意氣耽誤了自己,官場冷酷與無情。如果風流的稟性還沒有磨滅,那麼就盡情地歡娛在酒中吧,要問人生的意義,那就去看那一年又一年的花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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