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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子

木葉亭皋下,重陽近,又是搗衣秋。奈愁入庾腸,老侵潘鬢,謾簪黃菊,花也應羞。楚天晚,白蘋煙盡處,紅蓼水邊頭。芳草有情,夕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
玉容知安否,香箋共錦字,兩處悠悠。空恨碧雲離合,青鳥沉浮。向風前懊惱,芳心一點,寸眉兩葉,禁甚閒愁。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
                

詩集

註解

木葉:即樹葉。《楚辭·九歌·湘夫人》:「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後世常以此寫秋景,兼寫鄉思。亭皋:水邊平地。
重陽:即陰曆九月九日;古時風俗,人們常在這天登高,佩茱萸,飲菊花酒。有親友在外,屆時不免互相思念。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雲:「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搗衣:古代婦女於秋季漸寒時,在砧石上捶打寒衣以備寄送遠方的親人過冬。李太白《子夜吳歌》:「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沈詹事《獨不見》亦云:「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
庾腸:即庾開府的愁腸,喻思鄉的愁腸。庾信本爲南朝時梁朝的官員,因出使西魏被留,羈旅北地,故常思念祖國和家鄉。其《哀江南賦》序雲:「不無危苦之詞,惟以悲哀爲主。」後人常以「庾愁」代指思鄉之心。
潘鬢:即潘安仁的斑鬢。潘安仁爲西晉文學家,貌美而早衰,其《秋興賦·序》雲:「晉十有四年,餘春秋三十有二,始見二毛。」後因以「潘鬢」爲中年鬢髮斑白的代詞。這裏詞人以「潘鬢」自喻身心漸衰之貌。
「謾簪黃菊,花也應羞」句:黃菊乃重陽典俗,「菊花須插滿頭歸」。漫不經心地簪菊花,花也應感到羞。這是反襯鄉愁之意。
楚天:南方的天空。
白蘋:水中浮草名。
紅蓼:生於水中者名澤蓼或水蓼,開淺紅色小花,葉味辛香。
南浦:指分別的地方:南朝梁·江文通《別賦》:「送君南浦,傷如之何。」
香箋:即美好的書札;
錦字:織錦上的字,指女子給丈夫的書信。晉代竇滔以罪徙流沙,其妻蘇蕙,因思念丈夫,織綿爲《迴文旋圖詩》以寄,後世常以此指妻子寄書丈夫,表達相思之情。
碧雲離合:出自南朝梁·江文通《擬湯惠休怨詩》:「日暮碧雲合,佳人殊未來。」
青鳥:傳說西王母飼養的鳥,能傳遞信息,後世常以此指傳信的使者。據《漢武故事》,西王母曾令青鳥傳書。 

簡介

《風流子·木葉亭皋下》是北宋文學家張耒的詞作。全詞以景蘊情,精微細緻地抒發了作者內心的孤苦閒愁和對妻子的思念。上闋起首一句,點明地點、時令,流露出思鄉之意。過闋點明所思之人爲「玉容」——思婦,揭示詞旨所在。「香箋」四句,寫遊子對閨中人的懷想。接下來四句,轉以想像之筆,設想妻子懷念遊子時的痛苦情狀,表達了遊子對妻子深摯的愛情和痛苦的思戀。結尾兩句,以質語收束全篇,言相思至極,欲說還休。

佳句

  • 芳草有情,夕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
  • 奈愁入庾腸,老侵潘鬢,謾簪黃菊,花也應羞。
  • 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
  • 向風前懊惱,芳心一點,寸眉兩葉,禁甚閒愁?

翻譯

樹葉紛紛飄落到水邊平地上,重陽節近了,又到了搗寒衣的秋天。怎奈我愁緒縈繞心中.白髮生於兩鬢,即便隨意地將菊花插在頭上,花也應該感到被羞辱了吧。天色已晚,(我極目遠望)直望到白蘋煙盡之處,水邊開花的紅蓼深處。芳草脈脈含情,夕陽寂寂無語,大雁橫在南浦上,人則斜倚西樓。
不知你是否安好?書信和題詩,因兩地相隔遙遙而無法見寄。只能空白怨恨那時聚時散的白雲,青鳥在其中隱現。你在風中懊惱不已,一片芳心,兩葉柳眉,怎能禁得起閒愁呢?情到不能言說之處,只能付與那東流水。

評價

《餐櫻廡詞話》評此詞雲:張文潛《風流子》:「芳草有情,夕陽無語,雁橫南浦,人倚西樓。」景語亦復尋常,惟用過拍,即此頓住,便覺老發渾成。換頭:「玉容知安否?」融景入情,力量甚大。此等句有力量,非深於詞,不能知也「香箋」至「沉浮」,微嫌近滑,幸「風前」四句,深婉入情,爲之補救;而「芳心」、「翠眉」,又稍稍刷色。下雲:「情到不堪言處,分付東流。」蓋至是不能用質語爲結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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