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輸入搜索內容,並按回車鍵開始搜索...

臨江仙 · 送王緘

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憑將清淚灑江陽。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坐上別愁君未見,歸來欲斷無腸。殷勤且更盡離觴。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
                

詩集

暫無內容

註解

臨江仙:詞牌名,原是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元高拭詞注「南呂調」。李後主詞名《謝新恩》。賀方回詞有「人歸落雁後」句,名《雁後歸》。韓澗泉詞有「羅帳畫屏新夢悄」句,名《畫屏春》。李易安詞有「庭院深深深幾許」句,名《庭院深深》。《臨江仙》源起頗多歧說。南宋黃叔暘《花菴詞選》注,「唐詞多緣題所賦,《臨江仙》之言水仙,亦其一也。」明董逢元《唐詞紀》認爲,此調「多賦水媛江妃」,即多爲詠水中的女神。調名本意即詠臨江憑弔水仙女神。近代學者任半塘先生據敦煌詞有句雲「岸闊臨江底見沙」謂詞意涉及臨江。「臨」本意是俯身看物;臨江而看的自是水仙。但中國曆代所祭的水仙並不確定。像東漢袁康、吳平《越絕書》所記的春秋吳國功勳伍子胥受讒而死成爲長江水仙,東晉王子年《拾遺記》稱戰國楚大夫屈原爲湘江水仙。此外,還有琴高、郭景純、陶峴(Xiàn)各爲不同水仙的記載。另外,投湘江而死的舜之二妃、三國魏曹子建筆下的洛河女神,都是人們祭祀的對象。按《臨江仙》調起於唐時,惟以前後闋起句、結句辨體,其前後兩起句七字、兩結句七字者,以和成績詞爲主,無別家可校。其前後兩起句七字、兩結句四字、五字者,以張子澄詞爲主,而以牛希濟詞之起句用韻、李後主詞之前後換韻、顧夐(Xiòng)詞之結句添字類列。其前後兩起句俱六字、兩結俱五字兩句者,以徐昌圖詞爲主,而以向薌林詞之第四句減字類列。其前後兩起句俱七字、兩結俱五字兩句者,以賀方回詞爲主,而以晏小山詞之第二句添字、馮正中詞之前後換韻、後闋第四句減字、王逐客詞之後闋第四句減字類列。蓋詞譜專主辨體,原以創始之詞、正體者列前,減字、添字者列後,茲從體制編次,稍詮世代,故不能仍按字數多寡也。他調準此。雙調小令,五十八字,上下闋各三平韻。約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此調唱時音節需流麗諧婉,聲情掩抑。柳耆卿演爲慢曲,《樂章集》又有七十四字一體,九十三字一體,汲古閣本俱刻《臨江仙》,今照《花草粹編》校定,一作《臨江仙引》,一作《臨江仙慢》。
王緘:龍榆生箋:「彊邨先生曰:『按本集《仲天貺、王元直自眉山來見餘,錢塘既行送之》,施注:「王箴字元直,東坡夫人同安君之弟也。」王緘未知箴否。』」
江陽:傅子立注:「江陽,江北也。水北爲陽。」
故山:《東坡外集》作「故人」。
無腸:傅子立注:「《廣記》:『祖價遇鬼,鬼作《思家》詩云:「佳人應有夢,遠客已無腸。」』」劉尚榮按:「見《太平廣記·卷三百四十四·〈鬼·祖價〉》,出《會昌解頤錄》,『佳』原作『家』。」《太平廣記·卷三百四十四·〈鬼·祖價〉》:「進士祖價,詠之孫也。落第後,嘗遊商山中,行李危困。夕至一孤驛,去驛半里已來,有一空佛寺,無僧居,價與僕伕投之而宿。秋月甚明,價獨玩月,來去而行。忽有一人,自寺殿後出,揖價共坐,語笑說經史,時時自吟。價烹茶待之,此人獨吟不已。又云:『夫人爲詩,述懷諷物。若不精不切,即不能動人。今夕偶相遇,後會難期,輒賦三兩篇,以述懷也。』遂朗吟雲:『家住驛北路,百里無四鄰。往來不相問,寂寂山家春。』又吟:『南岡夜蕭蕭,青松與白楊。家人應有夢,遠客已無腸。』又吟:『白草寒路里,亂山明月中。是夕苦吟罷,寒燭與君同。』詩訖,再三吟之。夜久,遂揖而退。至明日,問鄰人,此前後數里,並無人居,但有書生客死者,葬在佛殿後南岡上。價度其詩,乃知是鬼。爲文吊之而去。出《會昌解頤錄》」
「此身如傳舍」句:傅子立注:「《漢書》:『平恩侯許伯入第,蓋寬饒賀之。酒酣,寬饒仰視屋而嘆曰:「美哉!然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所閱多矣。唯謹慎爲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劉尚榮按:「詳見《漢書·卷七十七·蓋寬饒傳》。」龍榆生箋引《漢書·蓋寬饒傳》:「蓋寬饒字次公,魏郡人也。……平恩侯許伯入第,丞相、御史、將軍、中二千石皆賀,寬饒不行。許伯請之,乃往,從西階上,東鄉特坐。許伯自酌曰:『蓋君後至。』寬饒曰:『無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畢屬目卑下之。酒酣樂作,長信少府檀長卿起舞,爲沐猴與狗鬥,坐皆大笑。寬饒不說,卬視屋而嘆曰:『美哉!然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所閱多矣。唯謹慎爲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趨出,劾奏長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禮不敬。上欲罪少府,許伯爲謝,良久,上乃解。」

簡介

此詞將送別的惆悵、悼亡的悲痛、政治的失意、鄉思的愁悶交織在一起,表達了詞人極度傷感悲苦的心緒。詞的上片寫悲苦的由來、發展和不能自已的情狀,下片寫送別的情懷及內心的自我排遣。
開頭兩句「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寫的是作者十年來對亡妻的徹骨相思。蘇東坡愛妻王弗自至和元年嫁到蘇家以後,一直很細心地照顧着丈夫的生活。東坡於婚後五年開始宦遊生涯,王弗便在東坡身邊充當賢內助。東坡性格豪爽,毫無防人之心,王弗有時還要提醒丈夫提防那些慣於逢迎的所謂「朋友」,夫妻感情極爲深篤。不料到治平二年,王弗突然染病身亡,年僅二十六歲。這對東坡來說,打擊非常之大。爲了擺脫悲痛的纏繞,他衹好努力設法「忘卻」過去的一切。而大凡人之至情,越是要「忘卻」,越是不易忘卻。從王弗歸葬眉山至妻弟王緘到錢塘看望東坡,其間相隔正好「十載」,這「十載」東坡沒有一年不在想念王弗。「忘卻」所起的作用不過是把紛繁堆積的難以忍受的悲痛,化爲長久的有節制的悲痛而已。但是王緘的到來,一下子勾起了往日的回憶;日漸平復的感情創傷重又陷入了極度的痛楚之中。「憑將清淚灑江陽」,憑,憑仗,煩請。這句的意思是:今日送別,請你將我傷心之淚帶回家鄉,灑向江頭一吊。王緘此來,與東坡盤桓數日,東坡得知「故山好在」,自感寬慰,但又覺得自己宦跡飄零,賦歸無日,成爲天涯孤客,於是,不禁悲從中來。所謂「悲涼」,意蘊頗豐。東坡當時因爲與變法派政見不合而被迫到杭州任通判,內心本來就有一種壓抑、孤獨之感,眼下與鄉愁、旅思及喪妻之痛攪混在一起,其心情之壞,更是莫可名狀了。
過片「坐上別愁君未見,歸來欲斷無腸」,切入送別的詞旨。毋庸置疑,王緘的到來,在東坡悲涼的感情中多少增添了幾分暖意,而現在王緘又要匆匆離去,作者自然感到難以爲懷了,於是國憂、鄉思、家恨,統統融進了「別愁」之中,從而使這別愁的分量更有千鈞之重。「歸來欲斷無腸」,是說這次相見之前及相見之後,愁腸皆已斷盡,以後雖再遇傷心之事,亦已無腸可斷了。「殷勤且更盡離觴」一句,意在藉酒澆愁,排遣離懷,而無可奈何之意,亦見於言表。結尾兩句,東坡吐露將整個人生一切看破之意。《漢書·蓋寬饒傳》雲:「富貴無常,忽則易人。此如傳舍,閱人多矣。」本詞「此身如傳舍」一句借用上述典故而略加變通,以寓「人生如寄」之意。又《列子·天瑞篇》雲:「古者謂死人爲歸人。夫言死人爲歸人,則生人爲行人矣。行而不知歸,失家者也。」歇拍「何處是吾鄉」暗用其意。對此,顧隨評曰:「人有喪其愛子者,既哭之痛,不能自堪,遂引石次仲《西江月》詞句,指其子之棺而詈之曰:『譬似當初沒你。』常人聞之,或謂其徹悟,識者聞之,以爲悲痛之極致也。此詞結尾二句與此正同。」(《顧隨文集·東坡詞說》)

佳句

  • 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
  • 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翻譯

暫無內容

評價

暫無內容

評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