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詞牌名。原爲唐代教坊曲,《金奩集》入「黃鐘宮」,《張子野詞》入「中呂宮」。唐聲詩唐代配樂之近體詩亦有「浣溪沙」調名,歌詞爲七言六句形式;又有「浣紗女」調名,歌詞爲五言四句形式。從字義上來看,「浣」,洗滌、漂洗也;「沙」,古通「紗」,故所「浣」者,「紗」也。敦煌出土之唐寫本《雲謠集·雜曲子》及五代後蜀趙崇祚《花間集》所錄毛平圭、閻處士、毛熙震、李德潤詞,調名均題爲「浣紗溪」。據南朝宋孔靈符《會稽記》載:「勾踐索美女以獻吳王,得諸暨羅山賣薪女西施、鄭旦,先教習於土城山。山邊有石,雲是西施浣紗石」。今浙江諸暨市南近郊的薴蘿山下浣紗溪畔有浣紗石,上有傳爲東晉王右軍所書「浣紗」二字,即所傳春秋時越國美女西子浣紗處。一說浣紗溪即浙江紹興南二十里若耶溪。總之,調名「浣紗溪」的本意即詠西子浣紗之溪。又,近人梁啓勳《詞學·調名》雲:「《浣紗溪》,杜少陵詩『移船先生廟,洗藥浣紗溪』。」按:今查《杜工部集》,唐杜少陵《絕句三首》詩有「移船先主廟,洗藥浣沙溪」之句。成都杜甫草堂附近有浣花溪而無浣紗溪,況且梁啓勳所引詩句,其中的「生」「紗」二字尚有異文,故梁說僅備參考。最早採用此調的是唐人韓致堯,通常以其詞《浣溪沙·宿醉離愁慢髻鬟》爲正體,另有四種變體。正體雙調,四十二字,上闋三句,三平韻;下闋三句,兩平韻;過闋二句多用對偶。另有仄韻體,始於南唐後主。此調音節明快,句式整齊,易於上口,爲婉約、豪放兩派詞人所常用。別有《攤破浣溪沙》,又名《山花子》,上下闋各增三字,韻全同。張子澄詞有「露濃香泛小庭花」句,名《小庭花》;韓澗泉詞有「芍藥酴縻滿院春」句,名《滿院春》;有「東風拂欄露猶寒」句,名《東風寒》;有「一曲西風醉木犀」句,名《醉木犀》;有「霜後黃花菊自開」句,名《霜菊黃》;有「廣寒曾折最高枝」句,名《廣寒枝》;有「春風初試薄羅衫」句,名《試香羅》;有「清和風裏綠蔭初」句,名《清和風》;有「一番春事怨啼鵑」句,名《怨啼鵑》。
題注:傅注本、元延祐本無題。明吳訥鈔本、《蘇長公二妙集》本、毛本調名下題作「春情」。
道字:吐字、咬字。傅子立注:「李白:『道字不正嬌唱歌。』」劉尚榮按:「句出《對酒》,見《李太白詩集·卷二十五》。」
語未成:傅注本作「苦未成」,茲從元延祐本。
趁燕:傅子立注:「戲鞦韆也。婦女體輕,高低往來如飛燕。」
聞鶯:傅子立注:「李益《鶯詩》:『蜀道山川意不平,綠窗殘夢曉聞鶯。分明似把文君恨,萬怨千愁弦上聲。』」劉尚榮按:「《全唐詩·卷二百八十三》錄此詩,題作《奉和武相公春曉聞鶯》。又《文苑英華·卷三百二十八》錄該詩,『意不平』作『心易驚』,『殘』作『魂』,『把』作『雪』。」
《浣溪沙·道字嬌訛語未成》是宋代文學家蘇東坡的詞作。此詞運用了上下問答的形式,圍繞「春困」這一側面,着意描寫少女嬌慵的神情意態。全詞構思新穎,不落陳套,輕柔細膩,情致纏綿,清麗諧婉,多彩多姿,爲東坡婉約詞的佳作之一。
這首詞體現了作者對婉約詞的一個極好的開拓與創新。詞中以含蓄蘊藉、輕鬆幽默的語言,描寫一位富裕家庭懷春少女的天真活潑形象。整首詞新穎工巧,清綺細緻,雅麗自然,表現人物形象不僅能曲盡其形,且能曲盡其神,曲盡其理,顯示出非凡的藝術功力。
上闋寫少女朝慵初起的嬌態。首句寫少女夢囈中吐字不清,言不成句,意表現少女懷春時特有的羞澀心理。接下來二句語含諧趣,故設疑雲:如此嬌小憨稚的姑娘是不會被那些兒女情事牽扯的吧,那爲什麼早晨遲遲不起雲鬟半偏呢?以上幾句將少女的春情寫得若有若無,巧妙地表現了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理特點。
下闋通過少女盪鞦韆和晝眠這兩個生活側面的描寫,寫她貪玩好睡的憨態。姑娘白天鞦韆上飛來蕩去,輕捷靈巧的身子有如春燕。可是,晚上躺下來以後,她就一覺睡到紅日當窗,鶯啼戶外,仍是深眠不醒。少女白晝酣眠,是爲排遣煩憂,作者卻說是因爲快要到清明瞭,正是困人的季節。
這首詞傳神地描寫了少女春天的慵睏意態,寫出了少女懷春時玫瑰色的夢境。寫作上,它撮筆生新,不落陳套,始終圍繞少女春日貪睡這一側面,用饒有情致的筆調加以渲染,使一位懷春少女的神思躍然紙上,呼之欲出。詞以上下問答的形式寫出,這種結構造成了一種意深筆曲的效果,而無一眼見底的單調淺薄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