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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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盧諶(chén):曾爲劉琨主簿,轉從事中郎,後爲段匹磾別駕,與劉琨有詩歌贈答。 懸璧:用懸黎(美玉名)做成的璧。璧,平圓形而中間有孔的玉。 荊山璆(qiú):春秋時楚人卞和曾在荊山得璞玉,世稱和氏璧。璆,美玉。 「握中有懸璧,本自荊山璆」句:用玉比喻盧諶的才質之美。 惟:思。 太公望:姜尚。《史記·齊太公世家》載,姜尚隱於渭水之濱,周文王出獵時遇到他,非常高興,說:「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因以太公望爲號。 叟:老頭。 鄧生:鄧禹。東漢人,他聽說劉秀安撫河北,從南陽北渡黃河到鄴城投奔劉秀。 感激:感奮激動。 白登:山名,在今大同東。 曲逆:漢陳平封曲逆侯。《史記·陳丞相世家》載,劉邦曾被匈奴圍於白登山七天七夜,幸得陳平用奇計解圍。 鴻門:地名,在今陝西臨潼東。 賴:依靠。 留侯:漢張良封留侯。《史記·項羽本紀》載,項羽在鴻門宴請劉邦,范增想在席中讓項莊舞劍時藉機殺害劉邦,幸虧張良事先謀劃防備,使項莊不得下手,劉邦才得以脫險。 重耳:晉文公。 五賢:曾隨他出逃,幫他復國稱霸的五位賢士,即趙衰、狐偃、賈佗、先軫、魏犨。 小白相射鉤:指任管仲爲相。管仲先輔佐公子糾,公子糾與小白兄弟爭奪君位,管仲用箭射小白,射中帶鉤。後來,小白即位,不記前仇,任管仲爲相,終成霸業。小白,齊桓公的名。 隆:使……興盛,作動詞用。 二伯:晉文公和齊桓公。伯,同「霸」。 黨:同黨,指趙衰輩。 仇:指射鉤之仇。 數子:指姜尚至管仲等人。 「吾衰久矣夫,何其不夢周」句:感嘆自己年老力衰,不能成就功業。《論語·述而》:「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 聖達節:通達事理,不拘常禮。《左傳·成公二十五年》:「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 知命故不憂:《周易·繫辭》:「樂天知命故不憂。」 「誰雲聖達節,知命故不憂」句:誰人說聖人因爲達節知命而能夠沒憂愁呢? 宣尼:孔丘,漢成帝追諡孔子爲褒成宣尼公。 獲麟、西狩:指魯哀公十四年冬在魯國西面狩獵,捕獲麒麟,孔子認爲此獸出現得不是時候,「反袂拭面,涕沾袍」,因而感嘆:「吾道窮矣。」(事見《春秋》) 功業四句:謂日月飛逝,時不我待,功業已來不及建樹了。與,待;雲浮,指時光流逝之快。 「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句:意謂自己已到暮年,不能經受時間的打擊,就像繁花和成熟的果實墜落於秋天勁風之中一樣。朱實,紅的果實;隕,落;勁風,強風。 華蓋:華麗的車蓋。 輈(zhōu):車轅。 「狹路傾華蓋,駭駟摧雙輈」句:在狹路上翻了車子,馬受驚把車轅折斷。喻世途險惡。 何意:怎麼會想到。 繞指柔:能纏繞手指的柔軟之物。 「何意百鍊剛,化爲繞指柔」句:感嘆自己經歷失敗變得無能爲力,好像經過千錘百煉的堅鋼,如今卻變爲可以纏繞在手指上的柔軟之物。
簡介
此詩是一首悲壯蒼涼的英雄末路、志士受困的述志詩。詩中多借典故向友人傾訴了胸懷大志而無法實現的遺憾和憂憤,抒發了自己爲國出力的志願和事業經受挫折的痛苦,揭示了個體生命在絕境中的悲哀與求生的慾望。其主旨是激勵盧諶設法施救,與自己共建大業。全詩採用以實帶虛的筆法,其口氣明是直陳胸臆,又暗中照應着「贈盧」,在吐露心曲的同時對友人進行勸勉,責己勸人,句句雙關,具有寓意深長、婉而有味的特點。
佳句
- 何意百鍊剛,化爲繞指柔。
- 功業未及建,夕陽忽西流。
- 握中有懸璧,本自荊山璆。
翻譯
胸中的才德似懸黎玉璧,名門出身如荊山產的美玉。 那個文王的知遇賢臣姜尚,從前不過是渭水邊一個釣魚的老人。 爲什麼鄧禹不遠千里奮起追隨光武帝,知劉秀識賢才從南陽渡黃河直奔鄴城投明主。 白登山困高祖陳平用奇計解圍,鴻門宴殺劉邦張良施籌謀脫險。 重耳流亡時多虧了五位賢臣相助,小白用管仲做丞相不計較射鉤前嫌。 假如能像晉文齊桓興王室襄夷狄建功業,誰還會計較同黨還是仇敵? 半夜裏拍着枕頭感慨嘆息,希望我們能像上述諸人一樣建功立業。 也許是我早已衰老經不住打擊,爲什麼久久地夢不見周公先賢。 誰說是聖人通達不拘於小的禮節,樂天知命而不會憂鬱? 當西狩獲麟時仲尼感傷不合時宜,對奇獸孔子摸着眼淚涕泣。 功業還沒有來得及建立,人就像夕陽一樣將要落下山去; 時光不會停滯不前等待我們完成事業,它消失的如浮雲飄過一樣迅疾。 紅熟的果子在凜冽的寒風中墜地,繁茂的花兒在霜降的秋天裏飄落。 世途險惡在狹路上翻了車輛,折斷了車轅驚駭了駕車的寶馬。 怎麼也不會想到百鍊的鋼鐵樑子,如今變成可以在指頭上纏繞的柔絲。
評價
房玄齡《晉書·劉琨傳》:琨詩託意非常,攄暢憂憤,遠想張、陳,感鴻門、白登之事,用以激諶。諶素無奇略,以常詞酬和,殊乖琨心,重以詩贈之。 陳采菽《采菽堂古詩選》:越石英才遇此失路,萬緒悲涼,前詩不能自已,重有此贈。拉雜繁會,哀音無次,有離騷之情,用七哀之意,沉雄變宕,自成絕調。宣尼二句名字迴環,具見悲憤,雜集不足爲累。 沈歸愚《說詩晬語》:劉琨答盧諶篇,拙重之中,感激豪蕩,準之變雅,似離而合。 何義門《義門讀書記》:慷慨悲涼,故是幽並本色。越石時爲匹磾所幽,故有白登、鴻門之語。前史所謂以張陳激諶者也。下二聯則謂所志惟在興復晉祚,比績桓文,不計黨讎,欲諶深達此意於匹磾,使其顧念前好,同獎王室,我終不以被幽爲恨,如小白於管仲,何嘗問從前射鉤之事也。 施愚山《蠖齋詩話》:「何意百鍊鋼,化爲繞指柔。」非英雄失志、身經多難之人,不知此語酸鼻。又曰:「宣尼悲獲麟,西狩泣孔丘」一事作兩句,略無分別,古人全不暇檢點。 張玉榖《古詩賞析》:題雲重贈,蓋因前詩意有未盡,故復贈此。乍看似止首二美盧,已下皆述己懷,無與盧事。細加研究,並參閱《晉書》所云「琨詩託意非常,攄暢幽憤,用以激諶」等語,始知前引古處,後感慨處,皆含得勉盧激盧意,不粘亦不脫也。首二,即以璆壁比盧才質之美,立定篇主。「惟彼」十二句,歷引昔賢,爲盧之影,言才質美者固當有爲如是。勒到想與之遊,即是冀與盧同建功業也。「吾衰」十句,落到己身衰暮無成,即將孔聖亦憂,拓空作引,然後實點出功業未建,時不我與,感慨頓住。後六,忽疊四比,比出遭世多艱,士氣固易摧折,再用鋼金繞指,比出有志者亦復灰心,闋然竟止。語似自嘲,而意則諷盧當早樹功,勿沮喪也。觀其以玉起,以金收,以本自呼,以何意應,空中激射,通體皆靈。 陳秋舫《詩比興箋》:詩中徵事雜沓,比興錯出,各有指歸,太公、鄧禹,述己匡扶王室之志。白登、鴻門冀脫己患難之中。重耳、小白欲與匹磾同獎王室。比跡桓文,不以見幽小嫌爲辱,望諶以此意達之匹磾,披瀝死爭,必能見悟也。「知命」以下,慨功業之不偶。 劉融齋:孔北海《雜詩》:「呂望老匹夫,管仲小囚臣」。劉越石《藝概·詩概》:《重贈盧諶》詩「惟彼太公望,昔在渭濱叟」,又稱:「小白相射鉤」,於漢於晉,興復之志同也。北海言「人生有何常,但患年歲暮」,越石言「時哉不我與,去矣若雲浮」,其欲及時之志亦同也。鍾嶸謂越石詩出於王粲,以格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