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輸入搜索內容,並按回車鍵開始搜索...

水調歌頭 · 賦三門津

黃河九天上,人鬼瞰重關。長風怒卷高浪,飛灑日光寒。峻似呂梁千仞,壯似錢塘八月,直下洗塵寰。萬象入橫潰,依舊一峯閒。
仰危巢,雙鵠過,杳難攀。人間此險何用,萬古祕神奸。不用燃犀下照,未必佽飛強射,有力障狂瀾。喚取騎鯨客,撾鼓過銀山。
                

詩集

註解

三門津:即三門峽,原在今河南省三門峽市東北黃河中,因峽中有三門山而得名。據《陝州志》記載:「三門,中神門,南鬼門,北人門,惟人門修廣可行舟。鬼門尤險,舟筏入者罕得脫。三門之廣,約三十丈。」
人鬼:指三峽中的南鬼門,北人門。
呂梁:《列子·黃帝》:「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黿鼉(yuán tuó)魚鱉之所不能遊也。」其地不名一處。
錢塘八月:指錢塘江八月十八日最盛大的潮水。
塵寰(huán):塵世。
潰:洪水旁決日潰。
一峯:似指中神門,因前皆言「人鬼」重關。或言指砥柱山,即中流砥柱。
危巢:懸崖高處的鳥巢。語出宋·蘇軾《後赤壁賦》:「攀棲鶻之危巢」。
鵠(hú):水鳥名,俗稱天鵝。
杳(yǎo):此指高遠。
祕神奸:《左傳·宣公三年》載夏禹將百物形象鑄於鼎上「使民知神、奸」。詞中神奸指種種善惡神奇之物。
燃犀:《晉書·溫嶠(jiào)傳》載嶠至牛渚磯,人言其下多怪物,「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
佽(cì)飛:漢武官名,掌弋射鳥獸。一雲即做非,周代楚國勇士,曾渡江,兩蛟夾舟,非拔劍斬蛟而得脫。宋·蘇軾《八月十五日看潮》詩:「安得夫差水犀手,三千強弩射潮低。」
障狂瀾:唐·韓愈《進學解》:「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於既倒。」
騎鯨客:指豪勇之士。
撾(zhuā):敲擊。
銀山:代指濤頭。唐·張繼《九日巴丘楊公臺上宴集》:「萬疊銀山寒浪起。」

簡介

《水調歌頭·賦三門津》是金末元初元好問的作品,這是一首抒發情懷之作。詞中通過描寫三門津的雄奇壯麗,讓詞人對大自然的美好和黃河的氣勢磅礴有感而生,其間也寓託了詞人在國家危難之秋,以力挽狂瀾爲己任的自豪和自信。
在這首詞同《水調歌頭·與李長源游龍門》都是寫遊覽河山,抒發情懷之作。與《水調歌頭·與李長源游龍門》闋相似,本詞氣勢更足,景觀更奇。三門津是黃河中十分險要的地段,河面分人門、鬼門、神門,水湍浪急,僅容一船通過。中有砥柱,即被稱爲中流砥柱的砥柱山。三門峽所在山奇水急,呈現一幅波浪馬遠靜聽松風圖奔湧,氣勢磅砣的景象。
上闋寫黃河的氣勢,寫中流砥柱悠閒。「黃河九天上」後兩句,寫黃河之長、黃河之險。「黃河九天上」似與李白「黃河之水天上來」意境相同。而「人鬼瞰重關」則寫明黃河之險,人鬼難過。「長風」後五句,以粗線條勾勒出黃河怒浪滔天,浪花四射的逼人氣勢。又以呂梁懸水千仞和錢塘八月怒潮形象具體地描繪出黃河水浪之高,高過山仞,水浪之急,可比錢塘怒潮。高險,壯觀,形神俱備。「萬象」後兩句,更塑造儘管黃河水大浪急,但仍舊在砥柱山面前變得渺小。「一柱閒」烘托砥柱山傲風浪,挺天地的偉姿,也暗示出作者不懼艱險,樂觀豁達的氣質。
下闋更是以古典舊事,表達了詞人昂揚奮發積極向上的鬥志。「仰危巢」三句,反用蘇軾《後赤壁賦》「攀棲鵑之危巢」句意,寫砥柱山之高峻艱險。「人間」後二句,又用《左傳》中「神奸」之典。傳說中夏禹將百物之形鑄於鼎上,「使民知神、奸」,由此辨神仙和姦佞的模樣。這樣的險處有何用呢?原來是考驗人的地方。「不用」後三句又用二典,一是東晉溫嶠在朱渚磯下「燃犀」看水下美景。二是寫春秋楚國勇士佽飛仗劍入江殺兩蛟的故事。以上幾個方面,把黃河三門峽的險、惡寫得活靈活現。結尾兩句「喚取」等,引用李白塑造的騎鯨客的形象,表現詞人那不可抑制的豪情壯志。
此詞用典較多,也不顯含混難懂,典典都扣中主題。從謀篇佈局來說,也上下呼應,環環相扣,氣勢作足。故葉燮《原詩》中稱曰:「舒寫胸臆,發揮景物,境皆獨得,意自天成。」

佳句

  • 長風怒卷高浪,飛灑日光寒。
  • 喚取騎鯨客,撾鼓過銀山。

翻譯

黃河之水似乎是從天上而來,黃河之險讓人鬼都要俯瞰而欲過不敢。大風起時,波濤洶湧,怒浪滔天,飄飛的浪花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黃河水所掀起的水浪高過那呂梁山,水浪聲勢之狀可比那八月的錢塘潮,橫空之下,一洗塵寰。黃河水浪衝斥萬象,但是中流的砥柱山面對滔天巨浪,卻依舊氣定神閒。
砥柱山之高峻,如那危巢,難以攀援。人間有這樣的險處有何用呢?原來是爲了測辨忠奸。無須“燃犀下照”看水下美景,也不必像做飛用力拉弓,便可力挽狂瀾。呼喚那個騎鯨客,擊着鼓飛過銀山。

評價

夏承燾等《金元明清詞選》:詞寫三門之險,筆勢奇橫,罕有其匹。上闋寫景:「萬象入橫潰」,言黃河水勢之大;「依舊一峯閒」,言砥柱山勢之穩。一動一靜,相映成趣。下闋「人間」以下,轉入感慨:天地設險,不過成爲大盜巨蠹依憑之所;中流砥柱,也未必能擋住狂瀾。這是對政治的批判,語氣沉痛、激憤。不是一般的登臨之作。
況周頤《蕙風詞話·卷三》:遺山之詞,亦渾雅,亦博大。有骨榦,有氣象。以比坡公,得其厚矣,而雄不逮焉者。豪而後能雄,遺山所處,不能豪,尤不忍豪。牟端明《金縷曲》雲:「撲面胡塵渾未掃,強歡謳、還肯軒昂否。」知此,可與論遺山矣。設遺山雖坎坷,猶得與坡公同,則其詞之所造,容或尚不止此。其《水調歌頭·賦三門津》「黃河九天上」云云,何嘗不崎崛排奡。坡公之所不可及者,尤能於此等處不露筋骨耳。《水調歌頭》當是遺山少作。晚歲鼎護餘生,棲遲蘦落,興會何能飆舉。知人論世,以謂遺山即金之坡公,何遽有愧色耶。

評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