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 · 昭公 · 昭公五年
【經】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楚殺其大夫屈申。公如晉。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秋七月,公至自晉。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於蚡泉。秦伯卒。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 【傳】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卑公室也。毀中軍於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徵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徵之,而貢於公。以書。使杜泄告於殯,曰:「子固欲毀中軍,既毀之矣,故告。」杜泄曰:「夫子唯不欲毀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叔仲子謂季孫曰:「帶受命於子叔孫曰:『葬鮮者自西門。』」季孫命杜泄。杜泄曰:「卿喪自朝,魯禮也。吾子爲國政,未改禮,而又遷之。羣臣懼死,不敢自也。」既葬而行。 仲至自齊,季孫欲立之。南遺曰:「叔孫氏厚則季氏薄。彼實家亂,子勿與知,不亦可乎?」南遺使國人助豎牛以攻諸大庫之庭。司宮射之,中目而死。豎牛取東鄙三十邑,以與南遺。 昭子即位,朝其家衆,曰:「豎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殺適立庶,又披其邑,將以赦罪,罪莫大焉。必速殺之。」豎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關之外,投其首於寧風之棘上。 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爲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雲:『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初,穆子之生也,莊叔以《周易》筮之,遇《明夷》三之《謙》三,以示卜楚丘。曰:「是將行,而歸爲子祀。以讒人入,其名曰牛,卒以餒死。《明夷》,日也。日之數十,故有十時,亦當十位。自王已下,其二爲公,其三爲卿。日上其中,食日爲二,旦日爲三。《明夷》之《謙》,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故曰:『爲子祀』。日之《謙》,當鳥,故曰『明夷于飛』。明之未融,故曰『垂其翼』。象日之動,故曰『君子於行』。當三在旦,故曰『三日不食』。《離》,火也。《艮》,山也。《離》爲火,火焚山,山敗。於人爲言,敗言爲讒,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言必讒也。純《離》爲牛,世亂讒勝,勝將適《離》,故曰『其名曰牛』。謙不足,飛不翔,垂不峻,翼不廣,故曰『其爲子後乎』。吾子,亞卿也,抑少不終。」 楚子以屈申爲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爲莫敖,使與令尹子蕩如晉逆女。過鄭,鄭伯勞子蕩於汜,勞屈生於菟氏。晉侯送女於邢丘。子產相鄭伯,會晉侯於邢丘。 公如晉,自郊勞至於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於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爲?自郊勞至於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爲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這本末,將於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遠乎?君子謂:「叔侯於是乎知禮。」 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爲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汰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已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國,雖汰侈,若我何?」 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苟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爲閽,以羊舌肸爲司宮,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啓強曰:「可。苟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兆見》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機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飧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寇仇,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昏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奈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範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襄爲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舌四族,皆強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肸,五卿八大夫輔韓須、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寇,而未有其備,使羣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穀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爲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 韓起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 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於晉。晉侯欲止公,範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爲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 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分泉,莒未陳也。 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會於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會楚子於瑣。聞吳師出,薳啓強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 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餘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爲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歡焉,好逆使臣,滋邑休殆,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爲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御不虞,其爲吉孰大焉?國之守龜,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 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會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薳啓強待命於雩婁。禮也。 秦後子復歸於秦,景公卒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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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季,周王朝曆法的正月,廢除中軍,這是爲了降低公室的地位。在施氏家裏討論廢除,在臧氏家裏達成協議。開始編定中軍的時候,把公室的軍隊一分爲三而各家掌握一軍。季氏掌握的公室軍隊採用徵兵或者徵稅的方式,叔孫氏讓壯丁作爲奴隸,老弱的作爲自由民,孟氏則把一半作爲奴隸,一半作爲自由民。等到這次廢除中軍,就把公室的軍隊一分爲四,季氏擇取了四分之二,叔孫氏、孟氏各有四分之一。全都改爲徵兵或者徵稅,而向昭公交納貢賦。季氏用策書讓杜泄向叔孫的棺材報告說:“您本來要廢除中軍,現在已經廢除了,所以向您報告。”杜泄說:“他老人家正因爲不想廢掉中軍,所以在僖公宗廟前門口盟誓,在五父之衢詛咒。”接了策書扔在地上,率領他手下人哭泣起來。叔仲子對季孫說:“帶從子叔孫那裏接受命令,說,安葬不是壽終的人從西門出去。”季孫命令杜泄執行。杜泄說:“卿的喪禮從朝門出去,這是魯國的禮儀。您主持國政,沒有正式修改禮儀而現在又自己加以改變。下臣們害怕被殺戮,不敢服從。”安葬完畢就出走了。 仲壬從齊國來到,季孫想要立他爲叔孫的繼承人。南遺說:“叔孫氏勢力強大,季氏勢力削弱。他發生家亂,您不要參予,不也是可以的嗎?”南遺讓國內人們幫助豎牛在府庫的庭院裏攻打仲壬。司宮用箭射仲壬,射中眼睛死了。豎牛取得了東部邊境的三十個城邑,把它送給了南遺。 昭子即位,召集他家族上下人等來朝見,說:“豎牛給叔孫氏造成禍亂,攪亂了重大的正常秩序,殺死嫡子立庶子,又分裂封邑,將要以此逃避罪責,罪過沒有比這再大的了。一定要趕緊殺死他!”豎牛害怕,出奔齊國。孟丙、仲壬的兒子把他殺死在塞關之外,把腦袋扔在寧風的荊棘上。 孔子說:“叔孫昭子不酬勞豎牛,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周任有話說:‘掌握政權的人不賞賜對於私人的功勞,不懲罰個人的怨恨。’《詩》說:‘具有正直的德行,四方的國家都來歸順。’” 當初,穆子出生的時候,莊叔用《周易》來卜筮,得到《明夷》變成《謙》,把卦像給卜楚丘看。楚丘說:“這個孩子將會出奔,而又能回來爲您祭祀。領着壞人回來,他名叫牛,這個孩子最終以飢餓而死。《明夷》,是日。日的數目是十,所以有十時,也和十日的位次相配。從王以下,第二位是公,第三位是卿。日從地下上升,這個時候最爲尊貴,露一點頭是第二,剛剛升起是第三。《明夷》變爲《謙》,已經明亮然而不高,大概是正相當於剛剛升起的時候吧,所以說可以繼承卿位爲您祭祀。日變爲《謙》,和鳥相配,所以說《明夷》飛翔。已經明亮然而不高,所以說垂下它的翅膀。像徵日的運動,所以說君子在路上。位在剛剛升起的時候相當於第三,所以說三天不喫飯。《離》,是火。《艮》,是山。《離》是火,火燒山,山就毀壞。《艮》對人來說就是語言。毀壞語言就是誣罔,所以說有人離開。主人有話,這話一定是誣罔,配合《離》的是牛,世道動亂而誣罔得到勝利,勝利將會歸向於《離》,所以說他名叫牛。《謙》就是不滿足,所以雖然能飛而不能迴旋,下垂就是不高,所以雖有翅膀而不能飛行高遠。所以說大約是您的繼承人吧。您,是副卿,但是繼承人雖老卻有點不得善終。” 楚靈王認爲屈申傾向吳國,就殺了他。讓屈生做莫敖,派他和令尹子盪到晉國迎接晉女。經過鄭國,鄭簡公在汜地慰勞子蕩,在菟氏慰勞屈生。晉平公送女兒到邢丘,子產輔佐鄭簡公在邢丘會見晉平公。 魯昭公去到晉國,從郊外慰勞一直到贈送財貨,從沒有失禮。晉平公對女叔齊說:“魯侯不也是很懂禮嗎?”女叔齊回答說:“魯侯哪裏懂得禮!”晉平公說:“爲什麼?從郊外慰勞一直到贈送財貨,沒有違背禮節,爲什麼不懂得?”女叔齊回答說:“這是儀式,不能說是禮。禮,是用來保有國家、推行政令,不失去百姓的。現在政令在於私家,不能拿回來。有子家羈,不能任用。觸犯大國的盟約,欺侮虐待小國。利用別人的危難,卻不知道自己也有危難。公室的軍隊一分爲四,百姓靠三家大夫生活。民心不在國君,國君不考慮後果。做爲一個國君,危難將要到他身上,卻不去憂慮他的地位。禮的根本和枝節在於此,他卻瑣瑣屑屑地急於學習儀式。說他懂得禮,不也是距離太遠了嗎?”君子認爲:“女叔齊在這裏是懂得禮的。” 晉國的韓宣子去到楚國護送晉女,叔向做副手。鄭國的子皮、子太叔在索氏慰勞他們。太叔對叔向說:“楚王驕縱太過分,您還是警惕一點。”叔向說:“驕縱太過分是自身的災殃,哪能波及到別人?只要奉獻我們的財禮,謹慎地保持我們的威儀,守信用,行禮儀,開始恭敬而考慮結果,以後就可以照樣辦。順從而不過度,恭敬而有節制,以古聖先賢的言語作爲引導,對傳統的法度加以奉行,考覈先王的事情,把兩國的利害得失加以衡量,楚王雖然驕縱,能把我怎麼樣?” 到了楚國,楚靈王讓大夫們上朝,說:“晉國,是我們的仇敵。如果我們能夠滿足願望,就不用顧慮其他。現在他們來的人,是上卿、上大夫。假使我們讓韓起做守門人,讓叔向做內宮司宮,這足以羞辱晉國,我們也滿足了願望。行嗎?”大夫沒有一個人回答。薳啓彊說:“行。如果有防備,爲什麼不行?羞辱一個普通人還不能不作防備,何況羞辱一個國家呢?因此聖王致力於推行禮儀,不想羞辱別人。朝覲聘問有圭,宴享進見有璋,小國有述職的規定,大國有巡狩的制度。設置了幾而不依靠,爵中酒滿而不飲用,宴會時有友好的禮品,喫飯時有很多的菜餚。入境有郊外的慰勞,離開有贈送的財貨,這都是禮儀的最高形式。國家的敗亡,由於失去了這種常道,禍亂就會發生。城濮那次戰役,晉國得勝而沒有防備楚國,因此在邲地打了敗仗。邲地那次戰役,楚國得勝而沒有防備晉國,因此在鄢地打了敗仗。自從鄢地戰役以來,晉國沒有喪失防備,而且對楚國禮儀有加,以和睦爲重,因此楚國不能報復,而只能請求親善了。既然得到了婚姻的親戚關係,又想要羞辱他們,以自尋敵人,又怎麼防備它?誰來承擔責任?如果有能承擔責任的人,羞辱他們是可以的。如果沒有,君王還是考慮一下。晉國的事奉君王,下臣認爲很可以了。要求得到諸侯就大家都來了,求婚就進奉女子。國君親自送她,上卿和上大夫送到我國。如果還要羞辱他們,君王恐怕也要有所防備。不這樣,怎麼辦?韓起的下面,有趙成、中行吳、魏舒、範鞅、知盈;叔向的下面,有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都是諸侯所選拔的能人。韓襄做公族大夫,韓須接受命令而出使了。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都是大家族。韓氏徵收賦稅的七個城邑,都是大縣。羊舌氏四族,都是強盛的家族。晉國人如果喪失韓起、叔向,五卿、八大夫輔助韓須、楊石,靠了他們的十家九縣,戰車九百輛,其餘四十具,留守的戰車有四千輛,發揚他們的勇武,發泄他們的憤怒,以報復他們的奇恥大辱。伯華爲他們出謀劃策,中行伯、魏舒率領他們,就沒有不成功的了。君王將要把親善換成怨恨,確實違背禮儀以招致敵人,而又沒有應有的防備,讓下臣們去當俘虜以滿足君王的心意,有什麼不可以呢?”楚靈王說:“這是我的過錯,大夫不用再說了。”對韓起厚加禮遇,楚靈王想要用叔向不知道的事物來爲難他,沒有做到,於是也對他厚加優禮。 韓起回國,鄭簡公在圉地慰勞他。他辭謝不敢進見,這是合於禮的。 鄭國的罕虎到齊國去,在子尾氏那裏娶親。晏子屢次進見。陳桓子問什麼緣故,晏子回答說:“他能夠任用好人,是百姓的主人。” 夏季,莒國的牟夷帶了牟婁和防地、茲地逃亡前來。牟夷不是卿,但《春秋》加以記載,這是由於重視這些地方。莒人向晉國起訴,晉平公想要扣留昭公。範獻子說:“不行。別人來朝見而囚禁人家,這就如同引誘。討伐他不想用武力,而用引誘來取得成功,這是怠惰。做盟主而犯了這兩條,恐怕不行吧!請讓他回去,等有機會時再用武力去討伐他們。”於是就讓昭公回國了。秋季,七月,昭公從晉國回到魯國。 莒國人前來攻打魯國,但他們自己卻不設防。十四日,叔弓在蚡泉擊敗了他們,這是由於莒國人沒有擺開陣勢的緣故。 冬季,十月,楚靈王帶領諸侯和東夷的軍隊進攻吳國,以報復棘地、櫟地、麻地的那次戰役。薳射帶領繁揚的軍隊在夏汭會師,越國的大夫常壽過領兵和楚王在瑣地會合。聽說吳軍出動,薳啓彊領兵迎戰,匆忙中沒有設防,吳國人在鵲岸擊敗了他。楚靈王乘坐驛車到達羅汭。 吳王派他的兄弟蹶由到楚營犒勞軍隊,楚國人把他抓起來,準備殺了他用血祭鼓。楚靈王派人詢問,說:“你占卜過,來這裏吉利嗎?”蹶由回答說:“吉利。寡君聽說君王將要向敝邑出兵,就用守龜占卜,致告龜甲說:‘我趕快派人去犒勞軍隊,請前去以觀察楚王生氣的大小而加以戒備,也許神能使我預先知道吉凶。’占卜的卦像告訴我們說吉利,說:‘得勝是可以預知的。’君王如果高高興興地迎接使臣,增加敝邑的懈怠而忘記危險,我們被滅亡就沒有幾天了。現在君王勃然大怒,虐待和逮捕使臣,將要用使臣的血來祭鼓,那麼吳國就知道該怎麼戒備了。敝邑雖然疲弱,如果早日修城郭備器用,也許可以阻止貴軍的進攻。無論對患難還是平安都有準備,這可以說是吉利了。而且吳國爲國家而占卜,難道是爲了使臣一個人?使臣得以用血祭祀軍鼓,而敝邑就知道防備,以抵禦意外,難道說還有比這更大的吉利嗎?國家的守護神龜,有什麼事情不能占卜?一吉一兇,誰能夠肯定落在哪件事情上?城濮的卦像,在邲城應驗。現在這一趟出使,占卜的卦像也許會有應驗的。”楚靈王於是就沒有殺蹶由。 楚國的軍隊在羅汭渡河,沈尹赤和楚靈王會合,駐紮在萊山,薳射率領繁揚的軍隊先進入南懷,楚軍跟上去。到達汝清,不能進入吳國。楚靈王就在坻箕之山檢閱軍隊。這一次行動,吳國早已設防,楚國沒有建功就回去了,帶着蹶由回國。楚靈王懼怕吳國,派沈尹射在巢地待命,薳啓彊在雩婁待命,這是合於禮的。 秦國的後子再次回到秦國,這是由於秦景公去世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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