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步出驛舍,即將離開所愛的人,重新跨馬揚鞭走上旅程,卻沉吟徘徊,迴盪起無限離情別緒,牽絆得難以遽去。姊妹二人不愧天香國色,大喬善鼓琴,小喬妙解彈箏,姊妹爲送別演奏出動聽的樂曲,有的如春風拂袖,有的似寒雁悲鳴、流水嗚咽。她們的體態楊柳般柔弱,髮髻輕雲般蓬鬆,風姿動人,更不必着意梳妝。記得她話別之言:“還記得初次見面那天,隔着簾兒看見您攜了羽扇而來的樣子。”
當時西窗簾前雨過天晴,涼意襲人,感嘆歡聚未久,爲何又輕易分離。女子追問後會之約,何時歸來重聚,只徒然指花爲期,勉強安慰對方,如此美好的山川,何時再能重來呢?所在水邊驛站的燈光昏黃,而同那人共聚的曲折畫屏忽又閃現在眼前。想來今晚那人兒只有皎潔的月光,照她獨自就寢了。
清代先著等《詞潔輯評》:意轉而句自轉,虛字先揉入字內。一詞之中,如具問答,抑之沉,揚之浮,玉軫漸調,朱弦應指,不能形容其妙。
清代許昂霄《詞綜偶評》:“玉鞍(鞭)重倚”三句冒起。“爲大喬能撥春風”以下倒敘。“柳怯雲松”二句,固知濃抹不如淡妝。“嘆幽歡未足”二句,與起處遙接。從合至離,他人必用鋪排,當看其省筆處。“問後約、空指薔薇”三句,深情無限。覺少遊“此去何時見也”淺率寡味矣。
清代吳衡照《蓮子居詞話》:言情之詞,必藉景色映託,乃具深宛流美之致。白石“問後約、空指薔薇,算如此溪山,甚時重至。”……如此造境,覺秦七、黃九尚有未到,何論餘子。
現代夏承燾等《姜白石詞校注》:他追念別時情景,歷歷在目。“玉鞍”三句寫行者沉吟不忍上馬遽別,情意深至。他所眷戀的女子是兩姊妹,不僅容色姝麗,而且能彈奏絃樂。“道郎攜羽扇,那日隔簾,半面曾記”以及“何事輕棄”等句,都是女兒口吻,乃別前的喁喁情語。至“水驛燈昏”數句,始回到別後的現實中來。結句有“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相思兩處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