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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 碧海無波

碧海無波,瑤臺有路。思量便合雙飛去。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綺席凝塵,香閨掩霧。紅箋小字憑誰附。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
                

詩集

註解

踏莎(suō)行:詞牌名。又名《柳長春》、《喜朝天》、《踏雪行》等。雙調,五十八字,仄韻。
碧海:傳說中的海名。《海內十洲記》:“扶桑在東海之東岸。岸直,陸行登岸一萬里,東復有碧海。海廣狹浩汗,與東海等。水既不鹹苦,正作碧色,甘香味美。”
瑤臺:指傳說中的神仙居處。晉·王嘉《拾遺記·崑崙山》:“傍有瑤臺十二,各廣千步,皆五色玉爲臺基。”
思量:考慮;忖度。
意中人:心中所眷戀或屬意的人。
綺席:華麗的席具。古人稱坐臥之鋪墊用具爲席。南朝梁·江淹《雜體詩·效惠休〈怨別〉》:“膏爐絕沉燎,綺席生浮埃。”
香閨:青年女子的內室。唐陶翰《柳陌聽早鶯》詩:“乍使香閨靜,偏傷遠客情。”
紅箋(jiān):紅色箋紙。唐·韓偓(wò)《偶見》詩“小疊紅箋書恨字,與奴方便寄卿卿”,此化用之。
附:帶去。

簡介

此詞寫離愁別恨,作者回憶了過去的離別之景,表達了對閨中人的牽掛,悽哀婉轉。全詞從內心的懊悔和近癡的行動來表現深情,風格深婉含蓄,不脫大晏詞風,而結筆蘊藉,神韻高遠,堪稱佳作。
晏殊整整做了五十年的高官。他賦性“剛峻”(《五朝名臣言行錄》),處事謹慎,沒有流傳什麼風流豔事。他自奉儉約,但家中仍然蓄養歌妓,留客宴飲,常“以歌樂相佐”(《避暑錄話》)。他喜歡納什麼歌妓、姬妾,是容易做到的。照理,他生平不會在男女愛情上產生多少離愁別恨,但他詞中寫離愁別恨的卻頗多。這可能和當時寫詞的風氣有關:酒筵歌席上信手揮寫,以付歌妓、藝人歌唱,內容不脫晚唐、五代以來的“豔科”傳統;也可能和文學創作的特點有關:它可以描寫人們的普遍感情,不限於作者的自我寫照。但晏殊寫的這類詞,也不像完全脫離自身生活的客觀描寫,這首《踏莎行》小令,就是這樣的一首詞。
此詞寫別情。上闋起首三句:“碧海無波,瑤臺有路,思量便合雙飛去。”《楚辭·離騷》有瑤臺這個詞,但可能從《穆天子傳》寫西王母所居的瑤池移借過來,指陸上仙境。說要往海上仙山,沒有波濤的險阻,要往瑤臺仙境,也有路可通,原來可以雙飛同去,但當時卻沒有這樣做;此時“思量”起來,感到“不合”,有些後悔。接着兩句:“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是說放棄雙飛機會,讓“意中人”輕易離開,此時後悔莫及,可就是“山長水遠”,不知她投身何處了。“輕別”一事,是產生詞中愁恨的特殊原因,是感情的癥結所在。一時的輕別,造成長期的思念,“山長”句就寫這種思念。它和作者的《蝶戀花·檻菊愁煙蘭泣露》詞中的“山長水闊知何處”,同一意境。
下闋,“綺席凝塵,香閨掩霧”,寫“意中人”去後,塵凝霧掩,遺蹟悽清,且非一日之故。“紅箋小字憑誰附”,音訊難通,和《蝶戀花·檻菊愁煙蘭泣露》的“欲寄彩箋兼尺素”而未能的意思相同。“高樓目盡欲黃昏”,既然人已遠去,又音訊難通,那麼登高遙望,也就是一種癡望。詞中不直說什麼情深、念深,只通過這種行動來表現,顯得婉轉含蓄。最後接以“梧桐葉上蕭蕭雨”一句,直寫景物,實際上景中有情,意味深長。比較起來,溫庭筠《更漏子·玉爐香》的“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李清照《聲聲慢·尋尋覓覓》的“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雖然妙極,還是失之顯露;而作者的《採桑子·時光只解催人老》詞中的“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另一首《踏莎行·小徑紅稀》的“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結筆的妙處正相同,都是以景結情。
這首詞寫離愁別恨,側重“輕別”,有其“個性”;它從內心的懊悔和近癡的行動來表現深情,婉轉含蓄,不脫晏殊詞的特點;而結筆爲最妙,蘊藉而韻高,尤堪玩賞。

佳句

  • 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翻譯

碧海波平無險阻,瑤臺有路可通行。細思量,當初就該雙飛去。想當時,輕別意中人,現如今,山高水遠何處尋。
灰塵落綺席,煙霧鎖香閨。寫好的書信,如何送給你。登高樓極目望遠方,蕭蕭細雨灑梧桐,天已近黃昏。

評價

唐圭璋《全宋詞》:“文章贍麗,應用不窮,閒雅有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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