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黃升《增修箋註草堂詩餘》:花庵詞客雲:前輩常稱易安“綠肥紅瘦”爲佳句。餘亦謂此篇“寵柳嬌花”之語亦甚奇俊,前此未有道之者。
明·楊慎《草堂詩餘·卷四》:情景兼至,名媛中自是第一。(評“被冷”以下二句)二語絕似六朝。又《詞品》卷一:……填詞雖於文爲末,而非自《選》詩、樂府來,亦不能人妙。李易安詞“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乃全用《世說》語。女流有此,在男子亦秦、周之流也。
明·李攀龍《草堂詩餘雋·卷一》:(眉批)心事有萬千,豈徵鴻可寄?“新夢”不知夢何事?(評語)心事託之新夢,言有寄而情無方。玩之自有意味。上是心事,難以言傳,下是新夢,可以意會。
明·王世貞《弇州上人詞評》:……易安又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寵柳嬌花”,新麗之甚。
明·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卷四》:真聲也。不效顰於漢魏,不學步於盛唐,應情而發,能通於人。有首尾。“寵柳嬌花”,又是易安奇句。後人竊其影,似猶驚目。
明·陸雲龍《詞菁·卷一》:苦境,亦實境。
明·徐伯齡《蟫精雋·卷十四》:……又“寵柳嬌花”之言,爲詞話所賞識。晦庵朱子雲:今時婦人能文,只有李易安與魏夫人。
清·毛先舒《詩辨坻·卷四》:……李易安《春情》,“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用《世說》全句,渾妙。嘗論詞貴開拓,不欲沾滯,忽悲忽喜,乍近乍遠,所爲妙耳。如遊樂詞,須微著愁思,方不癡肥。李《春情》詞本閨怨,結雲“多少遊春意”、“更看今日晴未”,忽而開拓,不但不爲題束,並不爲本意所苦。直如行雲,舒捲自如,人不覺耳。
清·王士禛《花草蒙拾》:前輩謂史梅溪之句法,吳夢窗之字面,固是確論,尤須雕組而不失天然。如“綠肥紅瘦”、“寵柳嬌花”,人工天巧,可稱絕唱。
清代彭孫遹《金粟詞話》:李易安“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皆用淺俗之語,發清新之思,詞意並工,閨情絕調。
清·沈雄《古今詞話·詞品·卷下》:李易安“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又“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楊用修以其尋常語度入音律,殊爲自然……易安之“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全用《世說》。若在稼軒,諸子百家,行間筆下,驅斥如意矣。
清·許昂霄《詞綜偶評》:此詞造語,固爲奇俊,然未免有句無章。舊人不加評駁,殆以其婦人而恕之耶?
清·馮伯金《詞苑萃編·卷八》引《倚聲集》:……羨門雲:“作意催花柳”天然微妙;“寵柳嬌花”未免組織矣。
清代黃蘇《蓼園詞選》:只寫心緒落寞,遇寒食更難遣耳。陡然而起,便爾深邃。至前闋雲“重門須閉”,後闋雲“不許不起”,一開一合,情各戛戛生新。起處雨,結句晴,局法渾成。
清·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李易安之“綠肥紅瘦”、“寵柳嬌花”等類,造句雖工,然非大雅。
清代沈祥龍《論詞隨筆》:用成語,貴渾成脫化,如出諸己……李易安“清露晨流,新桐初引”,用《世說新語》,更覺自然。稼軒能合經史子而用之,自有才力絕人處。他人不宜輕效。
清·李繼昌《左庵詞話》:作詞須用詞眼,如潘元質之“燕嬌鶯奼”,李易安之“綠肥紅瘦”、“寵柳嬌花”,夢窗之“醉雲醒月”,碧山之‘“挑雲研雪”,梅溪之“柳昏花暝”,竹屋之“玉嬌香怨”。
現·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寫心緒之落寞,語淺情深。“蕭條”兩句,言風雨閉門;“寵柳”兩句,言天氣惱人,四句以景起。“險韻”兩句,言詩酒消遣;“徵鴻”兩句,言心事難寄,四句以情承。換頭,寫樓高寒重,玉闌懶倚。“被冷”兩句,言懶起而不得不起。“不許”一句,頗婉妙。“清露”兩句,用《世說》,點明外界春色,抒欲圖自遣之意。末兩句宕開,語似興會,意仍傷極。蓋春意雖盛,無如人心悲傷,欲遊終懶,天不晴自不能遊,實則即晴亦未必果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