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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 花明月暗籠輕霧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奴爲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詩集

註解

籠輕霧:籠罩着薄薄的晨霧。籠,一作“飛”,一作“水”。
今宵:一作“今朝”,今夜。
郎邊:一作“儂邊”。
剗(chǎn):《全唐詩》及《南唐書》中均作“衩”,只,僅,猶言“光着”。
剗襪:只穿着襪子着地。唐《醉公子》詞中有:“剗襪下香階,冤家今夜醉。”
步:這裏作動詞用,意爲走過。
香階:臺階的美稱,即飄散香氣的臺階。
手提:一作“手攜”。
金縷鞋:指鞋面用金線繡成的鞋。縷,線。
畫堂:古代宮中繪飾華麗的殿堂,這裏也泛指華麗的堂屋。
南畔:南邊。
一晌:一作“一向”,一時、剎時間。
偎:一作“畏”,緊緊地貼着、緊挨着。
顫:由於心情激動而身體發抖。
奴:一作“好”,古代婦女自稱的謙詞,也作奴家。
出來:一作“去來”。
教君:一作“教郎”、一作“從君”,讓君、讓你。
恣(zì)意:任意、放縱。恣,放縱、無拘束。
憐:愛憐、疼愛。

簡介

這首豔情詞素以狎暱真切著稱。“花明月黯籠輕霧”,繁花盛開,鮮明穠豔,香霧空濛,渲染了柔和、美麗、朦朧的氛圍;“今宵好向郎邊去”,一個“好”字點明這是幽會的最佳時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剗”音“產”,“剗襪”,以襪貼地。少女的輕盈步履,顧盼神情,躍然紙上。後闋將少女的熾烈戀情推向高潮:在一番擔驚受怕之後,美好的願望終於實現,像迂迴曲折的流泉,遇到開闊處,如瀑布般傾瀉出來,“見”、“顫”、“難”、“恣意憐”,幾個字將所有的感觸直截了當地顯現出來,情真景真,毫無僞飾。
李煜的這首詞,極俚,極真,也極動人,用淺顯的語言呈現出深遠的意境,雖無意於感人,而能動人情思,達到了王國維所說“專作情語而絕妙”的境地。

佳句

  • 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
  • 奴爲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翻譯

朦朧的月色下花兒是那麼嬌豔,在這迷人的夜晚我要與你祕密相見。我光着襪子一步步邁上香階,手裏還輕輕地提着那雙金縷鞋。在畫堂的南畔我終於見到了你呀!依偎在你的懷裏,我內心仍不停的發顫。你可知道我出來見你一次是多麼的不容易,今天晚上我要讓你盡情地把我愛憐。

評價

卓人月《古今詞統·卷五》引徐士俊:“花明月暗”一語,珠聲玉價。
潘游龍《古今詞餘醉·卷十》:結語極俚極真。
茅暎《詞的·卷一》:竟不是作詞,恍如對話矣。
沈雄《古今詞話·詞品》引孫琮:“感郎不羞赧,回身向郎抱”,六朝樂府便有此等豔情,莫訶詞人輕薄。
陳廷焯《雲韶集·卷一》:“剗襪”二語,細麗。“一晌”妙,香奩詞有此,真乃工絕。後人着力描寫,細按之,總不逮古人。又《詞則·閒情集·卷一》:荒淫語,十分沉至。
龍榆生《南唐二主詞敘論》:其爲小周後而作《菩薩蠻》,尤極風流狎呢之至,不愧“鴛鴦寺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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