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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黃鶴樓:三國吳黃武二年修建。爲古代名樓,舊址在湖北武昌黃鶴磯上,俯見大江,面對大江彼岸的龜山。 昔人已乘黃鶴去:一作“乘白雲”。 悠悠:飄蕩的樣子。 晴川:陽光照耀下的原野。川,平原。 歷歷:清楚可數。 萋萋:形容草木茂盛。 鸚鵡洲:在湖北省武昌縣西南,據《後漢書》載,漢黃祖任江夏太守時,在此大宴賓客,有人獻上鸚鵡,故稱鸚鵡洲。 鄉關:故鄉家園。 煙波:暮靄沉沉的江面,一作“煙花”。
簡介
《黃鶴樓》是唐代詩人崔顥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被選入《唐詩三百首》。此詩描寫了在黃鶴樓上遠眺的美好景色,是一首弔古懷鄉之佳作。前四句寫登臨懷古,後四句寫站在黃鶴樓上的所見所思。詩雖不協律,但音節瀏亮而不拗口。信手而就,一氣呵成,成爲歷代所推崇的珍品。 這首詩在當時就很有名,傳說李白登黃鶴樓,有人請李白題詩,他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嚴羽《滄浪詩話》評:「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爲第一。」
佳句
-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翻譯
昔日的仙人已乘着黃鶴飛去,這地方只留下空蕩的黃鶴樓。 黃鶴一去再也沒有返回這裏,千萬年來只有白雲飄飄悠悠。 漢陽晴川的碧樹歷歷可辨,更能看清芳草繁茂的鸚鵡洲。 時至黃昏不知何處是我家鄉?看江面煙波渺渺更使人煩愁!
評價
《滄浪詩話》: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爲第一。 《瀛奎律髓》:此詩前四句不拘對偶,氣勢雄大。李白讀之,不敢再題此樓,乃去而賦《登金陵鳳凰臺》也。 《唐詩品彙》:劉後村雲:古人服善。李白登黃鶴樓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之句,至金陵乃作《鳳凰臺》以擬之。今觀二詩,真敵手棋也。劉須溪雲:恨以滔滔莽莽,有疏宕之氣,故勝巧思。 《七修類稿》:古人不以餖飣爲工,如「鸚鵡洲」對「漢陽樹」,「白鷺洲」對「青天外」,超然不爲律縛,此氣昌而有餘意也。 《藝圃擷餘》:崔郎中作《黃鶴樓》詩,青蓮短氣,後題《鳳凰臺》,古今目爲敕敵。識者謂前六句不能當,結語深悲慷慨,差足勝耳。然餘意更有不然,無論中二聯不能及,即結語亦大有辨。言詩須道興比賦,如「日暮鄉關」,興而陚也,「浮雲」「蔽日」,比而賦也,以此思之,「使人愁」三字雖同,孰爲當乎?「日暮鄉關」、「煙波江上」,本無指著,登臨者自生愁耳,故曰「使人愁」,煙波使之愁也;「浮雲」「蔽日」,「長安不見」,逐客自應愁,寧須使之?青蓮才情,標映萬載,寧以予言重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竊以爲此詩不逮,非一端也,如有罪我者則不敢辭。 《詩藪》:崔顥《黃鶴樓》、李白《鳳凰臺》,但略點題面,未嘗題黃鶴、鳳凰也。……故古人之怍,往往神韻超然,絕去斧鑿。 《批點唐詩正聲》:氣格音調,千載獨步。 《唐詩廣選》:李賓之曰:崔顥此詩乃律間出古,要自不厭。 《唐詩鏡》:此詩氣格高迥,渾若天成。 《唐詩歸》:譚雲:此詩妙在寬然有餘,無所不寫。使他人以歌行爲之,尤覺不舒,宜爾太白起敬也。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前四句敘樓名之由,何等流利鮮活?後四句寓感慨之思,何等清迥悽愴?蓋黃鶴無返期,白雲空在望,睹江樹洲草,自不能不觸目生愁。賦景攄情,不假斧鑿痕,所以成千古膾炙。李夢陽雲:一氣渾成,淨亮奇瑰,太白所以見屈。周敬曰:通篇琉越,煞處悲壯,奇妙天成。 《詩源辨體》:崔《黃鶴》、《雁門》,讀之有金石宮商之聲,蓋晚年作也。 《唐風定》:本歌行體也,作律更入神境。雲卿《古意》猶涉鍛鍊,此最高矣。 《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此詩正以浩浩大筆,連寫三「黃鶴」字爲奇耳。……四之忽陪「白雲」,正妙於有意無意,有謂無謂。通解細尋,他何曾是作詩,直是直上直下放眼恣看,看見道理卻是如此,於是立起身,提筆濡墨,前向樓頭白粉壁上,恣意大書一行。既已書畢,亦便自看,並不解其好之與否。單衹覺得修已不須修,補已不須補,添已不可添,減已不可減,於是滿心滿意,即便留卻去休回,實不料後來有人看見,已更不能跳出其籠罩也。且後人之不能跳出,亦衹是修補添減俱用不着,於是便復袖手而去,非謂其有字法、句法、章法,都被佔盡,遂更不能爭奪也。此解(按:指後四句)又妙於更不牽連上文,只一意憑高望遠,別吐自家懷抱,任憑後來讀者自作如何會通,真爲大家規摹也。五六隻是翻跌「鄉關何處是」五字,言此處歷歷是樹,此處悽悽是洲,獨有目斷鄉關,卻是不知何處。他只於句上橫安得「日暮」二字,便令前解四句二十八字,字字一齊搖動入來,此爲絕奇之筆也。 《唐詩評選》:鵬飛象行,驚人以遠大。竟從懷古起,是題樓詩,非登樓。一結自不如《鳳凰臺》,以意多礙氣也。 《春酒堂詩話》:評贊者無過隨太白爲虛聲耳。獨喜譚友夏「寬然有餘」四字,不特盡崔詩之境,且可推之以悟詩道。非學問博大,性情深厚,則蓄縮羞赧,如牧豎咶席見諸將矣。 《刪訂唐詩解》:不古不律,亦古亦律,千秋絕唱,何獨李唐? 《唐詩歸折衷》:吳敬夫雲:弔古傷今,意到筆到之作。 《唐七律選》:此律法之最變者,然系意興所至、信筆抒寫而得之,如神駒出水,任其跋踔,無行步工拙,裁摩擬便惡劣矣。前人品此爲唐律第一,或未必然,然安可有二也。 《增訂唐詩摘鈔》:前半一氣直走,竟不作對,律之變體。五六「州」一類,「草」「樹」一類,上下互換成對(犄角對)。前半即弔古之意,憑空而下。「晴川歷歷」、「芳草萋萋」,即從「白雲」「悠悠」生出。結從「漢陽樹」、「鸚鵡洲」生出「鄉關」,見作者身分;點破「江上」,指明其地;又以「煙波」喚起「愁」字,以「愁」字綰上前半。前半四句筆矯,中二句氣和,結又健舉,橫插「煙波」二字點睛。雄渾傲岸,全以氣勝,直如《國策》文字,而其法又極細密。 《磧砂唐詩》:今細求之,一氣渾成,律中帶古,自不必言。即「晴川」二句,清迥絕倫,他再有作,皆不過眼前景矣。而且痕跡俱消,所以獨步千古乎? 《初白庵詩評》:此詩爲後來七律之袓,取其氣局開展。 《唐三體詩評》:此篇體勢可與老杜《登岳陽樓》匹敵。 《唐詩成法》:格律脫灑,律調葉和,以青蓮仙才即時閣筆,已高絕千古。《鳳凰臺》諸作屢擬此篇,邯鄲學步,並故步失之矣。《鸚鵡洲》前半神似,後半又謬以千里者,律調不葉也。在崔實本之《龍池篇》,而沈之字句雖本範雲,調則自制,崔一拍便合,當是才性所近。蓋此爲平商流利之調,而謫仙乃宮音也。 《近體秋陽》:灝高排空,愴渾絕世,此與太白《鳳凰臺》篇當同冠七言。顧太白不拘粘,唯心師之,不敢輒以程後學,不得不獨推此作爾。 《而庵說唐詩》:字字針鋒相湊,如此作轉。方是名手。 《歷代詩法》:此如十九首《古詩》,乃太空元氣,忽然逗入筆下,作者初不自知,觀者嘆爲絕作,亦相賞於意言上拙之外耳。 《唐賢三昧集箋註》:此詩得一疊字訣,全從《三百篇》化出。 《唐詩別裁》:意得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 《山滿樓箋註唐詩七言律》:妙在一曰黃鶴,再曰黃鶴,三曰黃鶴,令讀者不嫌其復,不覺其煩,不訝其何謂。尤妙在一曰黃鶴,再曰黃鶴,三曰黃鶴,而忽然接以白雲,令讀者不嫌其突,不覺其生,不訝其無端。此何故耶?由其氣足以充之,神足以運之而已矣。若論作法,則崔之妙在凌駕,李之妙在安頓,豈相礙乎? 《昭昧詹言》:崔顥《黃鶴樓》,此千古擅名之作,只是以文筆行之,一氣轉折。五六雖斷寫景,而氣亦直下噴溢。收亦然。所以可貴。此體不可再學,學則無味,亦不奇矣。細細校之,不如「盧家少婦」有法度,可以爲法千古也。 《瀛奎律髓匯評》:馮舒:何有聲病,即是律詩,且不拘平仄,何況對偶?馮班:真奇。上半有千里之勢。起四句宕開,有萬鈞之勢,紀昀:偶爾得之,自成絕調。然不可無一,不可有二。再一臨摹,便成窠臼。許印芳:此篇乃變體律詩,前半是古詩體、以古筆爲律詩。無名氏(乙):前六句神興溢湧,結二語蘊含無窮,千秋第一絕唱。趙熙:此詩萬難嗣響,其妙則殷璠所謂「神來,氣來,情來」者也。 《唐七律雋》:毛秋晴雲:張南士謂人不識他詩不礙,惟崔司勳《黃鶴樓》、沈詹事《古意》,若心不能記、口不能誦,便爲不識字白丁矣。 《唐詩選勝直解》:此體全是賦體,前四句因登樓而生感。 《湘綺樓說詩》:起有飄然之致,觀太白《鳳凰臺》、《鸚鵡洲》詩學此,方知工拙。 《唐宋詩舉要》:吳曰:渺茫無際,高唱入雲,太白尚心折,何況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