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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憶李白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羣。
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
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
                

詩集

註解

不羣:不平凡,高出於同輩。這句說明上句,思不羣故詩無敵。
庾開府:指庾信。在北周官至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司馬、司徒、司空),世稱庾開府。
俊逸:一作“豪邁”。鮑參軍:指鮑照。南朝宋時任荊州前軍參軍,世稱鮑參軍。
渭北:渭水北岸,借指長安(今陝西西安)一帶,當時杜甫在此地。
江東:指今江蘇省南部和浙江省北部一帶,當時李白在此地。
論文:即論詩。六朝以來,通稱詩爲文。細論文:一作“話斯文”。

簡介

此詩抒發了作者對李白的讚譽和懷念之情。全詩感情真摯,文筆直率,懷念之情傾杯而出,詩人在抒發懷念之情的同時,高度評價了李白詩歌的重要地位和突出風格,因而這篇懷友之作,從某種程度上說更是一首詩歌鑑賞之作。其中“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是流傳千古的名句。

佳句

  • 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
  • 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
  • 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翻譯

李白的詩作無人能敵,因爲他那高超的才思遠遠地超出一般人。
李白的詩作既有庾信詩作的清新之氣,也有鮑照作品那種俊逸之風。
如今,我在渭北獨對着春日的樹木,而你在江東遠望那日暮薄雲,天各一方,只能遙相思念。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同桌飲酒,再次仔細探討我們的詩作呢?

評價

王世貞:五言律,七言歌行,子美神矣,七言律,聖矣。五七言絕,太白神矣,七言歌行,聖矣,五言次之。太白之七言律於美之七言絕,皆變體爲之可耳。又曰:十首以前,少陵較難入。百首以後,青蓮較易厭。揚之則高華,抑之則沉實,有色有聲,有氣有骨,有味有態,濃淡淺深,奇正開闔,各極其則,吾不能不服膺少陵。
王嗣奭《杜臆》:公懷太白,欲與論文也。公與白同行同臥,論文舊矣。然於別後另有悟人。因憶向所與言,猶粗而未精,思重與論之。此公之篤於交誼也。
胡應麟:才超一代者李也,體兼一代者杜也。李如星懸日揭,照耀太虛。杜若地負海涵,包羅萬匯。李唯超出一代,故高華莫並,色相難求。杜唯兼綜一代,故利鈍雜陳,鉅細鹹蓄。又曰:李才高氣逸而調雄,杜體大思精而格渾。超出唐人而不離唐人者,李也。不盡唐調而兼得唐調者,杜也。
黃生《杜詩說》:五句寓言己憶彼,六句懸度彼憶己,七八遂明言之。
楊慎《升庵詩話》:杜工部稱庾開府曰“清新”。清者,流麗而不濁滯;新者,創見而不陳腐也。
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唐陳彝曰:“飄然思不羣”五字,得白之神。
金聖嘆《杜詩解》:“白也”對“飄然”,妙絕,只如戲筆。“白也”字出《檀弓》。
黃生、程志淳《唐詩摘鈔》:兩句對起,卻一意直下,杜多用此法。懷人詩必見其所在之地,送人詩必見其所往之地,詩中方有實境移不動。一結綰盡一篇之意。
徐增《而庵說唐詩》:此作前後解,截然分開,其明秀之氣,使人爽目。……“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渭北”下裝“春天樹”,“江東”下裝“日暮雲”,三字奇麗,不滅天半朱霞也。前後六句贊他者,是詩;與他細論者,也是詩,而此二句忽從兩邊境界寫來,憑空橫截,眼中直無人在。
《唐詩從繩》:此前後二切格。起二句雖對,卻一氣直下,唯其“思不羣”、所以詩“無敵”。又是倒因起法。“清新”似“庾開府”,“俊逸”似“鮑參軍”,徑作五字,名“硬裝句”。對“渭北樹”,望“江東雲”,頭上藏二字,名“藏頭句”。五己地,六彼地,懷人詩必其見所在之地,方有賣境。七、八何時重與“尊酒”,相對細酌“論文”,分裝成句。
張謙宜《繭齋詩談》:“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景化爲情,造句三昧也。似不用力,十分沉着。
喬億《劍溪說詩》:杜詩“俊逸鮑參軍”,“逸”字作奔逸之逸,才托出明遠精神,即是太白精神,今人多作閒逸矣。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頸聯遂爲懷人粉本,情景雙關,一何蘊藉!
沈德潛《唐詩別裁》:少陵在渭北,太白在江東,寫景而離情自見(“渭北”二句下)。
浦起龍《讀杜心解》:此篇純於詩學結契上立意。方其聚首稱詩,如逢庾、鮑,何其快也,一旦春雲迢遞,“細論”無期,有黯然神傷者矣。四十字一氣貫注,神駿無匹。
楊倫《杜詩鏡銓》:蔣雲:“細”字對三、四句看,自有微意(“重與”句下)。首句自是閱盡甘苦,上下古今,甘心讓一頭地語,竊謂古今詩人,舉不能出杜之範圍,惟太白天才超逸絕塵。杜所不能壓倒,故尤心服,往往形之篇什也。
李調元《雨村詩話》:“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羣。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又不似稱白詩,亦直公自寫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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