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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法曹梅花盛開

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
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
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
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
應知早飄落,故逐上春來。
                

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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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兔園:本是漢梁孝王的園名,這裏借指揚州的林園。
標:標誌。
物序:時序,時節變換。
“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句:在花園裏是容易看出時節的變化的,其中最使人驚異、最能標誌時節變化的就是梅花。
“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句:梅花不怕霜雪、不畏風寒,在零霜下雪的時候,它就在路邊開放了。擬,比、對着。
卻月觀、凌風臺:可能都是揚州的臺觀名。
“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句:梅花在臺觀周圍開得很盛。
長門:漢宮名。漢武帝曾遺棄陳皇后於長門宮,司馬相如爲她寫過一篇《長門賦》。
臨邛:漢縣名,司馬相如曾在臨邛飲酒,結識了卓文君。
“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句:梅花盛開的時候可以使被遺棄者見之有感而落淚,也可以使鍾情的人觸景興懷而勃發。
上春:即孟春正月。
“應知早飄落,故逐上春來”句:梅花大概也知道自己飄落得早,所以趕在正月就開起花來了。

簡介

品賞此詩須從“驚”字入手。驚,既是詩人對梅花標領物序敏銳性、準確性的驚異之情,也是賞梅人、寫梅人意氣風發、敢作敢爲,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心理表達。
標領物序是梅花的使命,可擔當此使命的環境又是其他花朵所不能承受的,“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凌風臺。”霜愈濃,雪愈深,其枝愈挺,其花愈俏。不是嗎?挺拔不屈的枝幹讓當空的皓月黯然失色,掩面後退;清潔俏麗的花朵讓卷地的飆風收起狂暴脾氣悄然隱去。懸崖百丈冰相加,濃霜大雪相侵,梅花仍毫不畏懼地踏着準確的節拍報春來了,皓月飆風能不感動嗎?濃霜凝枝,輕鬆銜起;大雪壓幹,自如撐出;霜雪映襯,準時開放。大大方方的風姿,磊磊落落的胸懷,不屈不撓的氣概,梅花精神在這二十字中得到酣暢淋漓的表達。“當路”、“擬寒”、“卻月”、“凌風”是人梅雙關,梅能在霜雪滿天的季節裏含苞怒放,人也應在風雨連綿的人生路上不失時機地施展才能,幹出一番事業來。“枝橫、花繞”兩句中“卻月觀”、“凌風臺”是名詞,而“卻”和“凌”又是動詞,詩人運筆之處以“名”引“動”,以“動”揚“名”,寄情寓意不見痕跡,渾然天成。這種匠心獨運的剪裁,既收到了耐人尋味的效果,也向後人證明了作者在斟酌詞句上的深厚功力。故而,一首吟罷淚雙流的大詩人杜甫說:“頗學陰何苦用心”(陰指陰鏗,何指何遜)。
“朝灑長門泣,夕駐臨邛杯”則是詩人展開豐富聯想的神來之筆。皓月、飆風感動了,住在長門宮的陳皇后、家是臨邛縣的卓文君也感動了:她們看到挺拔不屈的枝幹,不由發出了人不如梅的哀嘆。清潔俏麗的花朵與晶瑩剔透的淚珠兩相映襯,淚是花,花是淚,以酒獻花,花依然,人卻醉。詩人借陳皇后、卓文君的歷史典故,諷刺了那些視女子爲玩物,聲色犬馬的無恥之徒。這同時也是詩人對封建專制制度的控訴與吶喊。“朝灑”、“夕駐”兩句看似與梅標人格的主題創意無關,但正是這神來之筆,拓寬深化了詩作的思想內涵,在筆鋒突轉的跌宕起伏之中抒發了詩人不把恩寵疏遠看得很重、不受名利所累的冷靜頭腦和曠達胸懷,可以說是做到了思想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統一。
最後兩句“早知應飄落,故逐上春來。”將梅標人格的感懷推向高潮。有盛必有衰,盛開的梅花終有凋落的時候,可凋落並不可怕,並不後悔,只要能夠向人們報道嚴寒即將消退,春天就要到來的消息,盡到自己的職責,這就實現了自己的目標和價值,就是最大最好的欣慰,更何況“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結尾與開頭照應,回答了梅花爲什麼要擔當標領物序的報春使者的設問。
整首詩一氣呵成,景融情、物傳神,有思想,有韻味,盛開的梅花與詩人奔放的才情渾然一體,構成一篇雄視百代的詠梅佳作。

佳句

  • 應知早飄落,故逐上春來。
  • 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

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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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

明朝陸時雍之《詩鏡總論》:何遜詩,語語實際,了無滯色。其探景每入幽微,語氣悠柔,讀之殊不盡纏綿之致。何遜以本色見佳,後之採真者,欲摹之而不及。陶之難摹,難其神也;何之難摹,難其韻也。何遜之後繼有陰鏗,陰何氣韻相鄰,而風華自布。見其婉而巧矣,微芳幽馥,時欲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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