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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 · 規箴第十

漢武帝乳母嘗於外犯事,帝欲申憲,乳母求救東方朔。朔曰:“此非脣舌所爭,爾必望濟者,將去時但當屢顧帝,慎勿言!此或可萬一冀耳。”乳母既至,朔亦侍側,因謂曰:“汝癡耳!帝豈復憶汝乳哺時恩邪?”帝雖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戀,乃悽然愍之,即敕免罪。
京房與漢元帝共論,因問帝:“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答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國之君,各賢其臣,豈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曰:“將恐今之視古,亦猶後之視今也。”
陳元方遭父喪,哭泣哀慟,軀體骨立。其母愍之,竊以錦被蒙上。郭林宗吊而見之,謂曰:“卿海內之俊才,四方是則,如何當喪,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錦也,食夫稻也,於汝安乎?’吾不取也!”奮衣而去。自後賓客絕百所日。
孫休好射雉,至其時則晨去夕反。羣臣莫不止諫:“此爲小物,何足甚耽?”休曰:“雖爲小物,耿介過人,朕所以好之。”
孫皓問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幾人?”陸曰:“二相、五侯、將軍十餘人。”皓曰:“盛哉!”陸曰:“君賢臣忠,國之盛也。父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懼,臣何敢言盛!”
何晏、鄧揚令管輅作卦,雲:“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輅稱引古義,深以戒之。揚曰:“此老生之常談。”晏曰:“知幾其神乎!古人以爲難。交疏吐誠,今人以爲難。今君一面盡二難之道,可謂‘明德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晉武帝既不悟太子之愚,必有傳後意。諸名臣亦多獻直言。帝嘗在陵雲臺上坐,衛瓘在側,欲申其懷,因如醉跪帝前,以手撫牀曰:“此坐可惜。”帝雖悟,因笑曰:“公醉邪?”
王夷甫婦郭泰寧女,才拙而性剛,聚斂無厭,幹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時其鄉人幽州刺史李陽,京都大俠,猶漢之樓護,郭氏憚之。夷甫驟諫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卿不可。”郭氏小爲之損。
王夷甫雅尚玄遠,常嫉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字。婦欲試之,令婢以錢繞牀,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閡行,呼婢曰:“舉卻阿堵物。”
王平子年十四、五,見王夷甫妻郭氏貪慾,令婢路上儋糞。平子諫之,並言不可。郭大怒,謂平子曰:“昔夫人臨終,以小郎囑新婦,不以新婦囑小郎!”急捉衣裾,將與杖。平子饒力,爭得脫,逾窗而走。
元帝過江猶好酒,王茂弘與帝有舊,常流涕諫。帝許之,命酌酒,一酣,從是遂斷。
謝鯤爲豫章太守,從大將軍下至石頭。敦謂鯤曰:“餘不得復爲盛德之事矣。”鯤曰:“何爲其然?但使自今已後,日亡日去耳!”敦又稱疾不朝,鯤諭敦曰:“近者,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內,實懷未達。若能朝天子,使羣臣釋然,萬物之心,於是乃服。仗民望以從衆懷,盡衝退以奉主上,如斯,則勳侔一匡,名垂千載。”時人以爲名言。
元皇帝時,廷尉張闓在小市居,私作都門,早閉晚開。羣小患之,詣州府訴,不得理,遂至檛登聞鼓,猶不被判。聞賀司空出,至破岡,連名詣賀訴。賀曰:“身被徵作禮官,不關此事。”羣小叩頭曰:“若府君復不見治,便無所訴。”賀未語,令且去,見張廷尉當爲及之。張聞,即毀門,自至方山迎賀。賀出見辭之曰:“此不必見關,但與君門情,相爲惜之。”張愧謝曰:“小人有如此,始不即知,早已毀壞。”
郗太尉晚節好談,既雅非所經,而甚矜之。後朝覲,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見,必欲苦相規誡。王公知其意,每引作它言。臨還鎮,故命駕詣丞相。丞相翹須厲色,上坐便言:“方當乖別,必欲言其所見。”意滿口重,辭殊不流。王公攝其次曰:“後面未期,亦欲盡所懷,願公勿復談。”郗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王丞相爲揚州,遣八部從事之職。顧和時爲下傳還,同時俱見。諸從事各奏二千石官長得失,至和獨無言。王問顧曰:“卿何所聞?”答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緣採聽風聞,以爲察察之政?”丞相諮嗟稱佳,諸從事自視缺然也。
蘇峻東征沈充,請吏部郎陸邁與俱。將至吳,密敕左右,令入閶門放火以示威。陸知其意,謂峻曰:“吳治平未久,必將有亂。若爲亂階,請從我家始。”峻遂止。
陸玩拜司空,有人詣之,索美酒,得,便自起,瀉箸樑柱間地,祝曰:“當今乏才,以爾爲柱石之用,莫傾人棟樑。”玩笑曰:“戢卿良箴。”
小庾在荊州,公朝大會,問諸僚佐曰:“我欲爲漢高、魏武何如?”一坐莫答,長史江虨曰:“願明公爲桓、文之事,不願作漢高、魏武也。”
羅君章爲桓宣武從事,謝鎮西作江夏,往檢校之。羅既至,初不問郡事;徑就謝數日,飲酒而還。桓公問有何事?君章雲:“不審公謂謝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勝我許人。”君章雲:“豈有勝公人而行非者,故一無所問。”桓公奇其意而不責也。
王右軍與王敬仁、許玄度並善。二人亡後,右軍爲論議更克。孔巖誡之曰:“明府昔與王、許周旋有情,及逝沒之後,無慎終之好,民所不取。”右軍甚愧。
謝中郎在壽春敗,臨奔走,猶求玉帖鐙。太傅在軍,前後初無損益之言。爾日猶雲:“當今豈須煩此?”
王大語東亭:“卿乃復論成不惡,那得與僧彌戲!”
殷覬病困,看人政見半面。殷荊州興晉陽之甲,往與覬別,涕零,屬以消息所患。覬答曰:“我病自當差,正憂汝患耳!”
遠公在廬山中,雖老,講論不輟。弟子中或有墮者,遠公曰:“桑榆之光,理無遠照;但願朝陽之暉,與時並明耳。”執經登坐,諷誦朗暢,詞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肅然增敬。
桓南郡好獵,每田狩,車騎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騁良馬,馳擊若飛,雙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陳不整,(上鹿下君)兔騰逸,參佐無不被系束。桓道恭,玄之族也,時爲賊曹參軍,頗敢直言。常自帶絳綿繩箸腰中,玄問“此何爲?”答曰:“公獵,好縛人士,會當被縛,手不能堪芒也。”玄自此小差。
王緒、王國寶相爲脣齒,並上下權要。王大不平其如此,乃謂緒曰:“汝爲此欻欻,曾不慮獄吏之爲貴乎?”
桓玄欲以謝太傅宅爲營,謝混曰:“召伯之仁,猶惠及甘棠;文靖之德,更不保五畝之宅。”玄慚而止。
                

詩集

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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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規箴指規勸告誡。本篇以規勸君主或尊長接受意見、改正錯誤的記述爲主,少數幾則是記載同輩或夫婦之間的勸導,只有第24 則是高僧對弟子亦即長輩對晚輩的規誡。所涉及的內容多是爲政治國之道、待人處事之方等。從這裏可以看到不少直言敢諫、絕不阿諛逢迎的事例,這是有教育意義的。例如第2 則記京房向漢元帝進諫時,暗中把元帝比做古代的亡國之君。其中有些人性格耿直,知無不言。例如第3 則記郭林宗認爲陳元方在服喪期間蓋着錦被睡覺是失禮,當面指斥他,並且“奮衣而去”。郭林宗不以私情滅道義,他所堅持的是符合當時的禮制標準的。

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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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

漢武帝的奶媽曾經在外面犯了罪,武帝將要按法令治罪,奶媽去向東方朔求救。東方朔說:“這不是靠脣舌能爭得來的事,你想一定要把事辦成的話,臨走時,只可連連回頭望着皇帝,千萬不要說話。這樣也許能有萬一的希望呢。”奶媽進來辭行時,東方朔也陪侍在皇帝身邊,奶媽照東方朔所說頻頻回顧武帝,東方朔就對她說:“你是犯傻呀!皇上難道還會想起你餵奶時的恩情嗎!”武帝雖然才智傑出,心腸剛硬,也不免引起深切的依戀之情,就悲傷地憐憫起奶媽來了,立刻下令免她的罪。
京房和漢元帝在一起議論,趁機問元帝:“周幽王和周厲王爲什麼滅亡?他們所任用的是些什麼人?”元帝回答說:“他們任用的人不忠。”京房又問;“明知他不忠,還要任用,這是什麼原因呢?”元帝說:“亡國的君主,各自都認爲他的臣下是賢能的。哪裏是明知不忠還要任用他呢!”京房於是拜伏在地,說道:“就怕我們今天看古人,也像後代的人看我們今天一樣啊。”
陳元方遭遇到喪父的不幸,哭泣悲慟,身體骨瘦如柴。他母親心疼他,在他睡覺的時候,偷偷地用條錦緞被子給他蓋上。郭林宗去弔喪,看見他蓋着錦緞被子,就對他說:“你是國內的傑出人物,各地的人都學習你,怎麼能在服喪期間蓋錦緞被子?孔子說:‘穿着那花緞子衣服,喫着那大米白飯,你心裏踏實嗎?’我不認爲這種做法是可取的。”說完就拂袖而去。自此以後有百來天賓客都不來弔唁了。
孫休喜歡射野雞,到了射獵野雞的季節,就早去晚歸。羣臣誰都勸止他說:“這是小東西,哪裏值得過分迷戀!”孫休說:“雖然是小東西,可是比人還耿直,我因此喜歡它。”
孫皓問丞相陸凱說:“你們那個家族在朝中做官的有多少人?”陸凱說:“兩個丞相,五個侯爵、十幾個將軍。”孫皓說:“真興旺啊!”陸凱說:“君主賢明,臣下盡忠,這是國家興旺的象徵;父母慈愛,兒女孝順,這是家庭興旺的象徵。現在政務荒廢,百姓困苦,臣唯恐國家滅亡,還敢說什麼興旺啊!”
何晏、鄧颺叫管輅給他們佔一卦,說:“不知道我們的官位能不能升到三公?”卦成以後,管輅引證古書的義理,意味深長地勸戒他們。鄧颺說:“你這是老生常談。”何晏說:“瞭解事物變化的徵兆大概是很微妙的吧,古人認爲這很困難;交情很淺而說話卻吐露真心,現代人認爲這很困難。現在您才一面之交就全部說出了這兩個難題的解決辦法,可以說是‘明德惟馨’。《詩經》上不是說過嗎:‘中心藏之,乞何日忘之!’我一定牢記着你說的話。”
晉武帝既然不明白太子愚蠢,就有意要把帝位傳給他。衆位名臣也多有直言強諫的。一次,武帝在陵雲臺上坐着,衛瓘陪侍在旁,想趁機申述自己的心意,便裝做喝醉酒一樣跪在武帝面前,用手拍着武帝的座牀說:“這個座位可惜呀!”武帝雖然明白他的用意,還是笑着說:“您醉了嗎?”
王夷甫的妻子是郭泰寧的女兒,笨拙而又性情倔強,貪得無厭,喜歡干涉別人的事。王夷甫對她很傷腦筋卻又制止不了。當時他的同鄉、幽州刺史李陽,是京都的一個大俠客,如同漢代的樓護,王夷甫妻子郭氏很怕他。王夷甫常常勸戒他妻子,就跟她說:“不只我說你不能這樣做,李陽也認爲你不能這樣做。”郭氏因此才稍爲收斂了一點。
王夷甫一向崇尚玄理,常常憎恨他妻子的貪婪卑污,口裏不曾說過“錢”字。他妻子想試試他,就叫婢女拿錢來圍着睡牀放着,讓他不能走路。王夷甫早晨起牀,看見錢礙着自己走路,就招呼婢女說:“拿掉這些東西!”
王平子十四五歲時,看見王夷甫的妻子郭氏很貪心,竟叫婢女到路上撿糞。平子勸阻她,並且說明這樣不行。郭氏大怒,對平子說:“以前婆婆臨終的時候,把你託付給我,並沒有把我託付給你。”說完就一把抓住平子的衣服,要拿棍子打他。平子力氣大,掙扎開,才得以脫身,跳窗而逃了。
晉元帝到江南後還是喜歡喝酒,王茂弘和元帝向來有交情,常常流着淚規勸他,元帝終於答應了,就叫倒酒來喝個痛快,從此以後就戒了酒。
謝鯤任豫章太守的時候,隨大將軍王敦東下,到了石頭城。王敦對謝鯤說:“我不能再做那種道德高尚的事了!”謝鯤說:“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只要從今以後,讓以前的猜嫌一天天忘掉就是了。”王敦又託病不去朝見,謝鯤勸告他說:“近來您的舉動雖然是想極力地保存國家,可是全國的人還不瞭解您的真實意圖。如果能去朝見天子,使羣臣放下心來,衆人的心纔會敬佩您。掌握人民的願望來順從衆人的心意,全都用謙讓之心來侍奉君主,這樣做,功勳就可以等同一匡天下,也能夠名垂千古。”當時的人認爲這是名言。
晉元帝時,廷尉張闓住在小市場上,他私自設置街道大門,每天關門很早,開門卻很晚。附近的百姓爲這事很發愁,就到州衙門去告狀,衙門不受理;終於弄到去擊登聞鼓,還是得不到裁決。大家聽說司空賀循外出,到了破岡,就連名到他那裏告狀。賀循說:“我被調做禮官,和這事無關。”百姓給他磕頭說:“如果府君也不管我們,我們就沒有地方申訴了。”賀循沒有說什麼,只叫大家暫時退下去,說以後見到張廷尉一走替大家問起這件事。張闓聽說後,立刻把門拆了,而且親自到方山去迎接賀循。賀循拿出狀辭給他看,說:“這件事本用不着我過問,只是和您是世交,爲了您才捨不得扔掉它。”張闓慚愧地謝罪說:“百姓有這樣的要求,當初沒有立刻瞭解到,門早已拆了。”
太尉郗鑑晚年喜歡談論,所談的事既不是他向來所考慮的,又很自負。後來朝見皇帝的時候,因爲丞相王導晚年做了許多值得遺憾的事,所以每次見到王導,定要苦苦勸戒他。王導知道郗鑑的意圖,就常常用別的話來引開。後來郗鑑快要回到所鎮守的地方,特意坐車去看望王導,他翹着鬍子,臉色嚴肅,一落座就說:“快要分手了,我一定要把我所看到的事說出來。”他很自滿,口氣很重,可是話說得特別不順當。王導糾正他說話的層次,然後說:“後會無定期,我也想盡量說出我的意見,就是希望您以後不要再談論。”郗鑑於是非常生氣,心情冰冷地走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丞相王導任揚州刺史時,派遣八個部從事到各郡任職。顧和當時也隨着到郡裏去,回來以後,大家一起謁見王導。部從事們各啓奏郡守的優劣,輪到顧和,唯獨他沒有發言。王導問顧和:“你聽到什麼了?”顧和回答說:“明公任大臣,寧可讓吞舟之魚漏網,怎麼能尋訪傳聞,憑這些來推行清明的政治呢!”王導讚歎着連聲說好,衆從事也自愧不如。
蘇峻起兵東下討伐沈充,請吏部郎陸邁和他一起出徵。快要到吳地的時候,蘇峻祕密吩咐手下的人,叫他們進閶門去放火來顯示軍威。陸邁明白蘇峻的意圖,對他說:“吳地剛太平了不長時間,這樣做一走會引起騷亂。如果要製造騷亂的藉口,請從我家開始放火。”蘇峻這才作罷。
陸玩就任司空,有位客人去看望他,向他要一杯美酒,酒拿來了,客人便站起來在頂樑柱旁邊的地上奠酒,祝告說:“當前缺少好材料,才用你做柱石,你千萬不要讓人家的棟樑塌下來。”陸玩聽了笑着說:“我記住你的忠告。”
庾翼在荊州任職時,在一次僚屬拜見長官的聚會上,問僚屬們說:“我想做漢高祖、魏武帝那樣的人,你們看怎麼樣?”滿座的人沒有誰敢回答。這時長史江虨說:“希望明公效法齊桓、晉文的事業,不希望您效法漢高、魏武。”
羅君章任桓溫手下的從事,當時鎮西將軍謝尚任江夏相,桓溫派羅君章到江夏檢查謝尚的工作。羅君章到江夏後,從不問郡裏的政事,徑直到謝尚那裏喝了幾天酒就回去了。桓溫問他江夏有什麼事,羅君章反問道:“不知道您認爲謝尚是怎樣的人?”桓溫說:“仁祖是勝過我一些的人。”羅君章便說:“哪裏有勝過您的人而會去做不合理的事呢,所以政事我一點也不問。”桓溫認爲他的想法很奇特,也就不責怪他。
右軍將軍王羲之和王敬仁、許玄度兩人都很友好。兩人死後,王羲之對他們的評論卻更加刻薄。孔巖告誡他說:“明府以前和王、許交往,很有情誼,到他們逝世之後,卻沒有始終如一的友情,這是我所不取的。”王羲之聽了非常慚愧。
西中郎將謝萬在壽春潰敗了,臨逃跑時,還要講究用貴重的玉帖鐙。太傅謝安跟隨他在軍中,始終也沒有提過什麼意見。這時仍然只說:“現在哪裏還需要找這個麻煩!”
王大對東亭侯王珣說:“對你的定評原來就是不錯,哪能和僧彌賭勝呢!”
殷覬病重,看人只能看見半面。荊州刺史殷仲堪當時正要起兵內伐,去和殷覬告別,看見他病成那樣,就哭了,囑咐他好好養病。殷覬回答說:“我的病自會好的,我只擔心你的病呀!”
惠遠和尚住在廬山裏,雖然年老了,還不斷地宣講佛經。弟子中有人不肯好好學,惠遠就說:“我像傍晚的落日餘輝,按理說不會照得久遠了,但願你們像早晨的陽光,越來越亮呀!”於是拿着佛經,登上講壇,誦經響亮而流暢,言辭神態非常懇切。高足弟子,都更加肅然起敬。
南郡公桓玄喜歡打獵。每逢打獵的時候,車馬非常多,五六十里的地面,旗幟鋪天蓋地。良馬奔馳,像飛一樣追擊着野物;側翼隊伍所向之處,不管山坡山溝,概不迴避。有時隊列不整齊,或者讓獐兔等野物逃脫了,下屬官吏沒有不被捆起來的。桓道恭是桓玄的族人,當時任賊曹參軍,頗敢直話直說。打獵時常常腰裏帶着一條紅綿繩,桓玄問他:“這是幹什麼用的?”道恭回答說:“您打獵的時候,喜歡捆人,我總會被捆的,怕兩隻手受不了那粗繩上的芒刺啊。”從此以後,桓玄捆人的事就稍爲少些了。
王緒和王國寶互相勾結,一起倚仗權勢,擾亂國政。王大很不滿意他們的所作所爲,便對王緒說:“你做這種輕舉妄動的事,竟然沒有考慮到終有一天會感到獄吏尊貴嗎?”
桓玄想把太傅謝安的住宅要來修府第,謝混對他說:“召伯的仁愛,尚且能給甘棠樹帶來好處;文靖的恩德,難道再也保不住五畝大小的住宅嗎?”桓玄聽了很慚愧,就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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