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
註解
江夏:唐天寶元年(742年)改鄂州爲江夏郡,即今武漢市武昌。南陵:今安徽省南陵縣。韋南陵冰:即南陵縣令韋冰,李白在長安結識的友人。 胡驕:《漢書·匈奴傳》匈奴單于自稱“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此指安史叛軍。胡雛:年幼的胡人。《晉書·石勒載記》:“石勒……上黨武鄉羯人也。……年十四,隨邑人行販洛陽,倚嘯上東門。王衍見而異之,顧謂左右曰:‘曏者胡雛,吾觀其聲視有奇志,恐將爲天下之患。’”這裏亦指安史之兵。天津:河南洛陽西南洛水上有天津橋。 張掖(yè)、酒泉:皆唐郡,在今甘肅張掖市、酒泉市一帶。瞿蛻園等《李白集校注》:“韋冰蓋先曾官於張掖,旋至長安,今赴官南陵也。”三巴:東漢末益州牧劉璋分巴郡爲永寧、固陵、巴三郡,後改爲巴、巴東、巴西三郡,合稱三巴。 天地再新:指兩京收復後形勢重新好轉。法令寬:指乾元二年(759年)的大赦。遷客:指自己。帶霜寒:比喻心有餘悸。 故人:指韋冰。 寧期:哪裏料到,沒想到。 一句:一作“長句”。唐代以七言古詩爲長句。 繡衣:指御史臺的官員。因其常出使幕府,故有時亦以繡衣稱幕僚。病如桃李:病得像不講話的桃李。此借《史記·李將軍列傳》“桃李不言”的典故。這兩句大約是說:昨天曾與節度使的幕僚們在一起欽宴,但心裏抑鬱,像無言的桃李,沒處訴說。 大宛(yuān)馬:古代西域大宛國所產的名馬。款段:行走緩慢的馬。此指劣馬。諸侯:此指地方長官。 南平,指李白的族弟南平太守李之遙。豁方寸:開心。夫子:對韋冰的尊稱。清論:清高脫俗的言論。 二千石:中國古代計算酒的容量用升、鬥、石等單位。二千石是誇張的說法。 山公:指晉人山簡,常喝酒喝得爛醉如泥,“復能乘駿馬,倒著白接蘺”(《世說新語·任誕》)。賢主人:指韋冰。此句以山簡喻韋冰。 頭陀:僧寺名,故址約在今湖北武昌縣東南。 笳:古代一種樂器。按鼓:擊鼓。戲滄流:到江中游玩。歌棹(zhào)謳(ōu):以船槳打着拍子唱歌。
簡介
《江夏贈韋南陵冰》是唐代大詩人李白晚年在江夏遇好友韋冰時寫下的詩作。此詩構思奇特,從作者遇赦驟逢友人的驚喜如夢,寫到在冷酷境遇中覺醒,而以覺醒後的悲憤作結,真實地反映出造成悲劇的時代特點。全詩寫得迴腸蕩氣,痛快淋漓,筆調豪放,個性突出,有着強烈的感情色彩。
佳句
- 我且爲君槌碎黃鶴樓,君亦爲吾倒卻鸚鵡洲。
- 愁來飲酒二千石,寒灰重暖生陽春。
翻譯
胡人驕矜戰馬驚奔沙塵隆起,時局艱險石勒般的胡雛飲馬京師之水。 您爲遠赴張掖近酒泉,我被流放來到三巴路程九千里。 頒詔大赦法令寬鬆如同天地再新,流放夜郎的遷謫之人攜帶一身寒霜歸還。 懷憶西方的老朋友不可相見,東風把我的夢兒帶到長安與你相會。 哪裏想到在此地忽然相遇,驚喜之間又茫然如墮煙霧。 筵席上玉簫金管喧響四下,心情苦澀難以用七言長句淋漓抒發。 昨日裏繡衣侍御綠褥頻傾,我卻有如得病桃李竟然無言無語。 昔日天子恩賜大宛馬逍遙邁行,如今騎劣馬步履艱難奔走侯門。 幸賴相遇南平太守李之遙心胸豁達,再加上夫子您陳述高論清談。 有如青山頂上撥開萬里雲霧,眺望炙朗青天解除煩悶。 人悶最終還是心悶,苦辛依舊長是苦辛。 愁腸襲來飲酒二千石,渴望死灰復燃嚴寒中重生陽春。 仿效山公酒醉仍能騎馬出行,這也是主人與大家的一番風流。 頭陀寺的雲月煙空帶有一股僧氣,如此山水哪能稱人心意? 要不然鳴築擊鼓相戲滄涼清流,呼喚江南女兒鼓棹謳歌。 我將爲您捶碎這黃鶴高樓,您也爲我翻倒那鸚鵡之洲。 三國時赤壁爭雄有如夢中之事,還是邊歌邊舞寬卻離別的憂愁。
評價
《鞏溪詩話》:(杜甫)《劍閣》雲“吾將罪真宰,意欲鏟疊嶂”,與太白“捶碎黃鶴樓”、“鏟卻君山好”語亦何異。然《劍閣》詩意在削平僭竊,尊崇王室,凜凜有忠義氣;“槌碎”、“鏟卻”之語,但覺一味粗豪耳。故昔人論文字,以意爲上。 《老生常談》:《江夏贈韋南陵冰》,是初從夜郎放歸,忽與故人相與,一路酸辛悽楚,閒閒著筆。末幅“頭陀雲月多僧氣,山水何曾稱人意”二句,忽然擲筆空際。此下以必不可行之事,抒必當放浪之懷,氣吞雲夢,筆掃虹霓。中材人讀之,亦能漸發聰明,增其豪俊之氣。 《王闓運手批唐詩選》:接鬆懈(“復兼夫子”句下)。似欲生奇。不知江漢之不可壓倒。謂江景不如“女兒”,夫誰信之?且“女兒”不可渡大江。 《李太白詩醇》:嚴雲:忽入樂府一句。轉韻難下增情,多有此襯副之累(“人悶”二句下)。又云:“山公”二句,有韻致,便能使事化。又云:“頭陀”句情境會處,乃有此語,非虛想所能得。又云:“我且”二句太粗豪。此太白被酒語,是其短處。外史雲:長短錯綜,豪語衝吻出,是太白長處,他人決不能道。滄浪以爲“短處”者,何哉?